龔晨晨讀六年級,每天下午跟着秧歌隊去敲鑼打鼓,很少在家裡,我們便無法一起出去玩。
李亞茹隻能獨自一人,踏着堅硬的雪塊,“咯呀咯呀”往山上去。周圍并沒有看到冰灘。抓起北棱雪邊緣晶瑩剔透的薄冰,一點點掰碎聽清脆悅耳的聲音,感受其與肌膚接觸後的冰爽。一頭老牛吃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尋這響動望去,不對,是幾隻暴露蹤迹的鹧鸪。
上山的過程中不斷有鹧鸪起飛,“噗噜噜”跟小型直升機似的,許是吃得太胖,才需要高頻率擺動翅膀以帶動身體短距離飛翔。有的鹧鸪還會驚慌失措地邊飛邊“唧唧”叫兩聲。
走到半山腰,李亞茹累得直喘氣,找一塊順眼的石頭坐下來休息。雪景還是同樣的雪景,白山也還是同樣的白山,唯一不同的,是登山人的身體狀況。
回去路上一匹撿幹草葉吃的棕馬正擡起頭來看我,長長的鬃毛耷拉下來把眼睛都遮住了,無人打理,讓人想起讀初中的非主流女學生。
見來人離山越來越遠,鹧鸪便出來了。鹧鸪跑起來很快,十秒之内便跑上了山,這走走停停的速度,跟蜥蜴有的一拼。
一趟遊回來,姥姥已經炒了一鍋瓜子,姥爺拉了六桶溪水回來。
小姨夫趕了大半天路,下午時才回到家裡。小一諾拉着小姨夫的手,跑到廚房去指着盛幹油餅的空盤子。小姨夫跑去庫房拿了一個麻花、一個油餅,“凍涼咧麼。”給一諾掰了一塊讓拿在手裡,娃吃上了,吃得很認真,很快就吃完了,開始哭,給了一塊,吃完又哭,還要吃,直吃了四五塊,西紅柿牛肉湯面出鍋了。
一諾邊吃邊鬧邊笑的,“哒!啊!”笑一下,“诶哎……”高興地繼續吃面。
湯面吃完一諾又把剩餘的半根麻花都炫了,小姨夫倒騰剩飯剩湯,拿了兩塊幹油條、兩片幹馕餅對付,娃撿了一個馕餅渣渣,就要吃,小姨夫說你不吃,娃給到小姨夫嘴裡,又拿了一塊幹馕。小姨夫倒騰完了,收桌子,娃硬是不讓收,要吃盤裡的馕,哭唧唧,跟着小姨夫哭到了廚房。給軟的油餅上掐了一塊,娃拿着填到嘴裡,才止住了哭。
李亞茹領着一諾試着坐了一次帆布小椅子,後來他自己用小手拍拍,示意要坐。抱上去,把椅子推近桌子,他高興地用手拍桌面。給他小汽車,他拿着玩,這麼玩了能有十分鐘,乖得很。期間小姨夫削完紅薯皮過來一次,去庫房找小米過來一次,他都沒纏,自己玩自己的,小姨夫還奇怪了,“咦?咋這麼老實?”吃飽了玩點啥都乖麼。
昨日的傍晚天際一環青色,美得出衆,今日的傍晚隻有夕陽橙紅,略顯單調。而這橙黃還攪在難以遣散的陰雲間,頗為不易。
肚子餓了,李亞茹回來直奔客廳,姥爺在沙發上躺着,電視也沒開,問李亞茹,“你奶嗫?”
“我奶莫回來?”
“還在高家嗫?”
“到高家對面去咧,我去熱菜湯我們喝。”
到夥房裡,添一把柴火進火爐,端起炒勺,把盛菜湯的炒勺往火爐上一放,剛出門,就遇到姥姥提着個喂雞的小桶子回來。“你回來咧?”正好,一起吃飯。
飯後,姥姥找出來幾盒藥,拿着一盒黃連上清片讓李亞茹看看,是不是治關節疼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