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四十,李亞茹把衣服穿好,床鋪收拾好,正準備出門,客廳沙發上小姨夫還在呼呼睡着。
“咋莫起呀?昨天說嘀七點就起嗫麼,八點得咧。”
“三輪車來咧莫有?三輪車?”小姨父喝醉嘴還麻得呢,都沒緩過來。
“哪來嘀三輪車?”
“你尕姨騎三輪車拉羊。”小姨父要帶一頭羊到小舅的車上,拉去哈密賣。
穿衣時,褲腿上的土弄到地闆上了。李亞茹趕緊那個掃把去大卧室掃地,出來後看到小姨夫坐起來了,“瓶瓶子,尕卧室嘀瓶瓶子。”李亞茹拿給。小姨父這才反應過來,“你幹啥去嗫?”
“回去洗漱、裝東西。”
“你催你尕舅,不要催我麼。”
回哈密時,我們發現修路的隊伍又擴大了,每隔一段就有一個點。小舅說這連霍高速要擴建,四車道闊成八車道,不知他從哪裡聽說的。我們又看到聚在一處卸沙石的大車,大車也更多了。
“要是大舅能問上這麼個活,也能幹一段時間。”
小舅媽,“都承包出去嗫吧,關系戶多麼。”
記得姥姥說大舅怕把車磨壞了,又不拉大石頭麼,得打問打問。李亞茹趕緊發了個微信過去,大舅回,“哪裡修路嘀嗫?噢……連霍上嘀四改八。這個活你尕叔都幹嘀呲牙嘀嗫,不好幹。欠帳,活還價錢低,費車,費人,費時間。”看來大舅的消息靈通得很,到底是本職工作。
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我坐小舅的車去了疙瘩井,看了小舅媽的老母親。她一個人住在四周種滿幹枯棗樹的老土屋裡。棗樹沒有結棗子,有的隻有沒有葉子的枝子和刺,有的有幾片小小的葉子。
到哈密後,小舅把我送到高雪家樓下。高雪在酒店工作,大假忙完,這會兒正準備收拾回沁城。我跟着他們一起去買藥,買麻椒雞,買涼菜,買漢堡可樂,買涼皮涼粉,這期間他們開着車到處找店家,我抱着一諾,坐在車上抱着,下車走路抱着,在店鋪的椅子上抱着。一諾是個乖寶寶,不哭不鬧,對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心。路邊過去一輛手推車,他目光追随着看,店鋪玻璃門幹淨透明,他要用手拍一拍。他最喜歡嘗試走路,從一個大人跟前走到另一個大人跟前去,當他腳步不穩地向你走過來,跌跌撞撞,撲進懷裡,那一刻真的太幸福!我牽着他的小手,在漢堡店的空地上繞着圈地走。一諾又變可愛了,兩個黑乎乎的眼珠又大又圓,臉蛋嘟嘟的,軟軟彈彈,動不動笑一笑,露出他那像小貝殼般潔白堅硬的八顆小牙齒。
去看了在小區門口當值的父親,李亞茹走過去時,李鐵園還坐在椅子上低着腦袋呆愣着。直到李亞茹走近了,叫了一聲,“爸!”李鐵園才擡起頭,欣喜地問了一句,“你咋悄怵怵找到這裡來嘀?”“夢夢給我說嘀。”
李亞茹出發前讓李夢茹快點,到爸這裡等她等了半個小時。十一點就說看爸去呢,看啊,看啊,就是出不了門。十二點過了,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還要回家拿行李箱,趕下午三點的火車。李亞茹決定不等了,管李夢茹買些什麼呢,自己先風風火火趕了一段路,到市場買了拌面、麻椒雞、兩個韭菜餅、一個石榴。跑回來時發現李夢茹到了,帶了燒烤、雞脆骨、韓式炸雞。正好小區門口擺着一個長闆凳、長桌子,仨兒做在一起急急慌慌吃了些,邊吃邊聊這聊那。
李夢茹說給爸買包煙,結果進了商店爸想買的一種沒有,老闆說過兩天才到貨。李夢茹讓李亞茹把錢先付了,過兩天李鐵園來了直接拿。李亞茹準備付十五,剛說買煙,她以為就一盒。“哪有預定一盒的道理,要定就定一條子。”一條子一百五。這耍心眼子把人騙進來沒個心理準備。“你付上,我給你轉一半。”不信,李夢茹半道反悔的情況可多。“那我付。”一反常态,李夢茹毫不猶豫付了一百五。
李亞茹立馬給她轉了一半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