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大家夥兒圍坐在地頭的水泥橋邊上,倒上杯豔清茶,就着腌好的蘿蔔吃饅頭,西梅、桃子、葡萄都可以吃一點。小姨夫挑了一個碩大的毛桃子,用手套磨掉上面細密的絨毛,一掰兩半,“誰吃嗫?誰吃嗫?”
李芝蘭,“我不吃。”
馬小梅,“我不吃。”
李亞茹看着水泥墩上半個水靈靈的桃子,“莫人吃我吃!”果肉綿軟香甜,褪了核和桃子皮,隻撿着熟透的果肉吃,滿足。“尕姨父,這些苞米地有多大?”
“七畝。”
“滴灌帶得多少錢?”
“兩三千。”
“投入這麼多?”
“投入多也收得多。”
“胡蘿蔔有多少?”
“目測六分地,一分地掙一千塊錢。”
“六分地六千。”
小姨夫摩托一蹬,“我拿鐵絲去!”
高老大在後面喊,“不喝咧,再不要抹滑頭去咧!”
小姨夫的摩托早轉過彎,不見了。
我和姥姥繼續擰蘿蔔纓子,分大小個。
有輕微的小風略過。高老大掙着袋子,小姨往裡裝胡蘿蔔。
姥姥将李亞茹叫過去,“亞茹,你把紅車車裡嘀袋袋拿過來,這些,還有那一堆堆尕蘿蔔裝上,回去做飯,一頓飯一兩個就行咧。”
李亞茹說着拿蘿蔔呢,姥姥一早就記着給分好了。
小姨夫很快撒回來,開始用鐵絲穿袋子,封口。
沒有人指揮,但各自都有各自的活,分工明确效率高。
擰完了纓子,姥姥也開始裝蘿蔔。小姨交代李亞茹拾滿一袋子小小蘿蔔,她要送人。我和姥姥一邊拾,一邊給自己挑些。姥姥挑了些奇形怪狀的裝在尿素袋裡,胡亂捧了些小的裝在小袋子裡。來來回回,心裡不得勁,總覺得我倆兒在做賊。
所有的蘿蔔裝袋,一個個胖乎乎、圓滾滾的袋子規規矩矩地躺在地裡。
祈老二的媳婦裝了半袋漂亮的胡蘿蔔,要搬回家去。
姥姥給小姨夫說自己拾了些歪頭巴腦的蘿蔔,半袋子,背不動。小姨夫拿出來一個看看,“開咧口子咧麼。”去發拖拉機了。李亞茹背着小半袋小胡蘿蔔頭裝進了車鬥裡。
小姨過來了,幫着姥姥把半袋子蘿蔔擡進車鬥裡。
“我奶淨拾咧些爛蘿蔔麼。”
“你奶莫有種胡蘿蔔噢?我給那給一袋子嗫,給一袋子好嘀!”
兩個男人在裝車,一個在車下搬,一個在車上擺,馬小梅也幫忙搬。一眨眼的功夫,一拖拉機鬥子整齊的蘿蔔袋子快要裝載完畢。
小舅開個小白車來了。
小姨夫抱着一袋子蘿蔔裝到車鬥邊緣的鐵杆子上。
馬小梅,“活也幹完咧你又來咧。”
轉眼龔拴喜已經下車了,“來,卸哈來!卸哈來我再裝。”
小姨夫開着拉滿了胡蘿蔔袋子的“哐當哐當”冒黑煙的拖拉機往回走。騎着電動車,騎着摩托車,開着私家車的都也都緊随其後回家去。
下午三點半,天空萬裡無雲,透過眼鏡看太陽光,整個太陽宛若一個花瓣如長絲、開得正茂盛的□□。這六分地裡安安靜靜了,隻剩些半蔫的蘿蔔纓子安安靜靜躺着,顯得殘敗而可憐。
下午去小姨家吃大肉焖餅子,祁老二的丫頭祁小紅也來了。“祈家丫頭那都漂亮嘀很,以前莫見過,現在見咧一個賽一個。”小姨這會誇人的嘴,到底遺傳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