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麼個都行嗫。”
“那就端上煮去。”
“你一老說話就傷人嘀嗫麼……”
正在撿榆錢的李亞茹,“多包上些再煮麼,一個人咋麼吃嗫?”這榆錢撿了兩三天了,得趕今天下午撿出來。
午覺沒睡踏實,姥姥、姥爺沒睡上十幾分鐘就醒了,一直在院裡磕磕騰騰。挖掘機、壓路機也沒閑,李亞茹剛睡下午覺工人就開始幹活。
一覺醒來,發現姥姥是在用水管澆菜。順着水管尋去,水溝裡有一個小型的抽水泵,外面套上過濾網,用繩子将把兒拴到樹上固定住,沒什麼聲音,抽水速度均勻。
“哪兒嘀這麼個?”
“你大舅給買哈嘀麼,買咧兩個。”
姥爺開着小紅車去山水豐富的地方灌水回來,将車騎進老院,拿一塊長裁闆搭到直徑八十厘米、高一米多的圓柱形大桶的放水口,将水接進了老院的韭菜地裡。
大舅一個電話說想吃蒲公英,姥姥立馬開上小紅車去地裡挖,很快,挖了半車回來,我們撿了一小時。
期間龔晨晨來串門,說起大舅在家和萬事興群裡發一諾視頻的事兒,姥姥重複重孫兒名字,“一落。”
“一諾。”
“一鬧。”
“一諾。”
“一羅。”
學了幾遍也學不上,我們便哈哈大笑起來。
把榆錢淘洗三遍,洗到水清為止。在榆錢上撒上面粉,攪拌均勻。在蒸盤上鋪上一層紗布,倒上拌好的榆錢,蒸熟。剛蒸熟的榆錢,吃起來勁道,有種清甜的香味,什麼調料都不放,春天的味道。
熱鍋燒油,放韭菜、蔥花炒香,倒入蒸好放冷的榆錢,撒鹽,翻炒均勻。鹹口,吃起來有菜籽兒油香。
炒完了榆錢,姥姥又開始架火燒水,一遍遍淘洗蒲公英,給大舅準備菜,明天讓李亞茹帶過去。
姥爺端着個空盤子從客廳裡出來,“老婆子,再有莫有榆錢子咧?再有咧給我給些。”
“你中午罵嘀放榆錢子嘀篩子到處擺咧,這陣又要嘀吃開咧?”
“吃香咧麼!”
蒲公英在鍋裡煮着,姥姥又提着面湯去給小舅家綿羊倒。人眼裡有活,活總是多的幹不完。回村我若是閑坐着,也總是坐不住,似乎這跟大家都不同了。一旦分擔點活,那就跟個陀螺似的,轉起來就很難停住了。
快九點了,西邊有幾絲彩雲,天山的輪廓變得模糊了,淡薄成了一團藍紫色。小村莊裡能聽到各種各樣鳥兒的啼鳴聲,卻不見身影,這是躲在窩裡準備進入夢鄉前的悠然。野鴨“咕咕噜噜”的聲音很清晰,還有五隻從不同方向起飛,往一處而去,在天空裡盤旋,似乎是想要尋到分散各處的同伴,确保平安。天色愈來愈暗了,我也要快點走回去。
我喜歡夜晚的天空,喜歡坐在小院裡,享有這份獨特的甯靜。知了開始了屬于夜之靜谧的合唱。院裡的田地濕漉漉的,有山泉水淩冽的清涼味。
李亞茹一天都沒有見過丢丢,夜裡去老院裡尋,叫了很多聲,沒有應。直到走到最東面去,似乎有微弱的應和聲,不确定是不是丢丢,走近了,才發現它正和一隻大白貓在一塊。追了幾圈,兩隻貓都跑沒影了。丢丢徹底長大了,我該放手了。
在院裡逗留了一會兒,黑暗裡聽到“喵喵”聲。“丢丢,你回來了?”以為丢丢還是沒有忘了媽媽。照一束光過去,是個小小的身影,圓圓在我周圍打轉,爬我的褲腿。它的臉像被壓扁了似的,這是它在這些土貓裡獨有的特征。孩子長大了,總是會離開媽媽的。我早已放手了。
我往回去,圓圓也跟着回來,我倒了些貓糧給它。小不點,要平平安安長大。2024.05.04
李亞茹跟李夢茹分享關于丢丢的開心事。
“丢丢有伴了。就是白貓瘦,又不吃面,不知道懷上貓娃保不保得住。”
“那個白貓送到我大舅家去的時候,吓得鑽在暖氣包下面不出來。我大舅把鄰居家的藍貓抱上來和它玩。藍貓一見它就很喜歡,和那一起躲在暖氣包下面。藍貓又胖,熱得不得了,那都一動不動,盯着白貓。白貓不喜歡那。把藍貓送上回去了,那還在門邊上着實叫喚嘀嗫。莫想到白貓看上丢丢咧。”
“我們丢丢也是很有魅力的。”
回哈密前,去小姨家看一諾,一諾五個多月了,長出了兩顆下牙。脖子有力氣了,腿和胳膊也有力氣了。可以抱着坐在懷裡,也可以抱着站住。可以趴着翻身,也可以躺着自己玩。我坐在旁邊,他就抓着我的胳膊玩,抓着我的毛衣玩,小手控制不住力氣,就是抓,盡管我感覺像小貓撓癢癢,但他臉蛋上有早抓到的小小的傷痕。我躺下,他看見我的臉了,仰着頭,笑起來。一直玩了一個半小時,都很乖。後來開始抓着什麼都往嘴裡塞,往我懷裡鑽,開始找吃的,找不到就哼唧起來。我把他抱着滿地走,他哭唧唧地把小臉往衣領裡埋。小姨熱了奶,給他喝上,很快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