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也莫有工資,也莫給上紅包。今年發工資咧麼。”
大舅媽勸道,“孫丫頭嘀一片孝心麼,你們把那帶大咧,感恩你們。趕緊收上,再不要讓咧。”
這話說得姥爺才将錢收上,揣進褲兜裡。
小舅讓龔貝吃菜,龔貝早吃飽了,一口都不吃。
“我從莫有你媽那麼煩麼,你媽罵開咧,龜孫子咋麼個樣子你就咋麼個樣子。你還得滿意,你還得高興,你還得聽到那罵完,不能有一點忤逆。我才說咧莫有兩句話,龔貝那煩嘀很,馬上把我?給一頓。”小舅念叨着。
“你們都有媽媽嘀。文文這麼尕尕,沒有媽媽,見咧我這個舅舅,都尊敬嘀很。”
“你說個話去就針針見血,對着戈壁灘說去。”大舅媽不耐煩得很了。“爸媽都在嗫,那就說嘀讓嚎去嗫。”
“叫些娃娃喧喧荒,咋麼就到咧這麼個地步咧。嗚嗚嗚……”大舅嘴撇上開始嚎了。
姥姥又和面準備下午飯去了,姥爺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孩子們也都各自玩去了,飯桌上隻剩下大舅媽和仨兒姊妹兄弟。
小舅,“那和那媽喧荒,那就聲扯上,??巴巴喧嘀嗫。我說我對你嘀娘們子不好咧,我是外人,我是女婿。你咋對你嘀娘們子這個樣子。跑到那嘀妹子家去咧,兩個人又死嚷仗,又跑上回來咧。”
大舅媽,“人老咧,活嘀可憐嘀很,活到子女嘀手裡,還讓?嘀罵嘀。”
“那媽都在嗫,你就把那嘀頭上搗上,吼了,喊咧,嚎咧,欺負咧半晚上。”
“嚎咧喊咧?死掉我都不嚎咧喊咧,況且還莫有死掉。”
大舅,“倒酒,明天我安安生生嘀給你們家拜年,你把我伺候嘀好好嘀。”
大舅媽,“逼夾住!你是個啥球撒,我把你伺候嘀好好嘀?你半個字都不要從嘴裡頭說出來,我不想聽!我真是夠夠嘀忍受嘀,每次罵我,對我就尖酸刻薄。”
大舅,“做哈這個豬皮咋不精?”
“哎,本來一場熱血,最後給豬毀掉咧。”大舅媽聲音顫顫巍巍,快傷心得哭起來了。
“誰是豬?”問得笑開了。“這個豬皮那做嘀不成功,軟軟巴西。”
“我把你照顧好。你熱嘀很,我越把你往太陽底哈推上曬上,凍嘀很;我就把你撂到雪堆裡凍嘀。”
“我不行,我要死去嗫!鋼闆一樣嘀人,甯折到都不彎!”
小舅,“那個時候你老嘀動彈不動咧,想死還莫辦法!”
大舅“你打我呀,你不是打慣咧?”
小舅,咋呼一聲,學大舅的話,“你打我呀!你來呀!”
大舅媽,“你敢姿哈我就敢打,你讓我幹啥我敢不幹麼。”
大舅,“亞茹那還說我們兩個好多咧,我給你敬一杯酒。”
“喝醉咧就跟爺一樣,倒水也不是,拿紙也不是。這麼多年我把你忍受夠咧,再換個人誰能忍受你!”
“你也不是一樣麼,你還委屈嘀掉開眼淚咧。莫有給你發紅包麼,來,現在發。”
“我不一樣!我不要!祈求來嘀東西我不稀罕!”
“你是龔家人還是沈家人?”
“我到死都是龔家人!”
“這就對咧!”
龔燕玲,“我和李鐵園過咧一輩子,啥都莫有!一個金子莫戴上,半個銀子莫有嘀。大房子都莫有!房子裡櫃子也打不上!啥球本事都莫有!”我簡直無法一再忍受媽這種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恨到骨子裡的語氣。
“就是!我也要離婚嗫!”大舅媽也附和上。
“今年把老人碰哈咧,那一個月都莫有敢咋麼吃飯,瘦了十公斤,我一個電話莫有給打。人家把我撞哈咧,那把我往死咧罵。現在事情出到他自己身上,他自己想去!”
“大姐夫那看去一哈老了很多麼。”也就小舅和爸混到一起喝酒吹牛好過幾年,觀察得仔細。爸那一張口就是折辱人的話,除了我們一家人,這幾年也沒什麼人願意搭理他了。
大舅,“你們都不要喧咧,讓大姐說,大姐剛說歡。”也就自個兒姊妹兄弟願意聽這些抱怨。
“從一八年開始,他就啥錢莫掙上。我還專門把工資存哈,平時做小生意掙上嘀錢夠個生活費。”
“我也莫有存上錢麼。”小舅反思自己。
“你還大方嘀很,羊宰上全白山嘀人都請嘀吃嗫,你存嘀個啥錢?”大舅咋咋呼呼。
“哎,誰家煮嗫,我聞上味道就去咧。”又傻呵呵笑起來。“欠哈嘀飯,遲早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