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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盛夏(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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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把丢丢送到姥姥家去了,生死由命。折騰了幾個月了,它似乎不滿住在小房間裡的生活,總是動不動地叫,不停地拼了命地嚎,無論人怎麼喚也不聽。這時候我覺得我不管它也是一種解脫。

但它偶爾睡到我枕邊,用小爪子輕輕踩在我身上的時候,我便又覺得它依賴着我,我也想永久地帶它在身邊。

丢丢真的很乖,我帶它坐車,從上車刷卡到測體溫,到走到後排坐在座位上,以及車行駛一小時的路程的整個過程中,它一聲都沒有喵過。我們也沒有因此被攆下公交車,盡管車裡沒有幾個人。但違反規章制度的事,哪怕車裡隻有我一個人,司機也不會允許的,我如是想。

路邊的柳條拍打過透明的車窗,丢丢壓了壓它的小爪子,似乎是睡着了。我沒有敢拉開書包的拉鍊,怕透一點光進去它會頂出腦袋來喵喵叫。丢丢也就出門那會兒怕得發抖,沒幾分鐘便冷靜下來。随我出遠門了多趟,它似乎也能記住些什麼。

丢丢一回來就驚到老院裡,在草叢裡竄來竄去,爬上牆頭,跳下牆頭,“喵喵”叫個不停,吓得鳥兒們都不敢吱聲。這回可不會有人再責怪它的“喵喵”叫了。

新院子菜園裡以前蔫兮兮的小辣子苗、西紅柿苗,趁着這幾天忽然就長高長大了許多,曾經除了有幾個顯眼的大圓葫蘆葉子的小菜園,一下子滿滿當當起來。

小狸花還是一如既往的活力滿滿。

我往薹子地上去。辣子開了小白花,辣椒也都有長到十幾厘米長了,可以摘來吃了。這時候可以摘些鮮嫩的,炒虎皮辣子最過瘾。摘菜真的太快樂了!将沉甸甸的果實拿在手裡,心裡有一種踏實的滿足感。可以挑選形狀千奇百怪的,大小自己喜歡的,并不用受超市裡果實千篇一律的束縛。這種收獲的充實、新鮮、滿足,叫人沉寂的生命忽然又有了點靈氣。

葵花都開了,但天色暗起來,金色的圓花朵便不如白天那般驚豔。

天空中出現了一輪彎彎的白月牙,濃重的藍灰雲彩沉在天際。這時的天空,就像一個加了藍、白、灰三種顔料的清水盒子,攪一下子,沉一陣子,深的色彩往底去,淺淡的清便浮上來。

遠處的苞米地後邊傳來小孩哭鬧的聲音,緊接着有個老年人哄他的聲音。正值暑假,回鄉避暑的小孩多起來。

地埂上雪白的石堿花多都結了籽兒,這籽兒像一串串碧綠的扁扁的小燈籠似的,惹得人不由得湊近瞧了瞧。七天前那矮矮小小一叢叢鮮嫩的香菜,已經長高了不少,生了結實的杆,結出了淡紫色的小小花朵。花朵雖小,但一簇簇地挨在一起,結成一個精巧的圓盤,哪怕是在暗淡的天色裡,也依舊能吸引來人的目光。

回來時我将那幾個辣子捧在手裡,珍惜得緊。經過農家小院時聞到一股烤羊肉串的香味,瞧見兩個小孩站在門口,一人拿着一個串吃,這日子真是惬意。若是在樓下的燒烤攤買上那麼幾串,在坐滿了人的夜市匆匆吃完便回去,便少了這種惬意。

捧好了手裡的辣椒,我興沖沖往回趕。預備往彩闆房放去,又轉身往客廳,像一個準備了新奇禮物,或者做了什麼值得表揚的事情,要像大人邀功的小孩子。

剛一推開門,姥姥看到我手裡的東西,一下子急了,“那麼小嘀,揪到幹啥嗫!啥味道都莫有!”

“炒個虎皮辣子……”我怯生生答了這麼一小句。

“滿地都是買哈嘀辣子,愛吃咧自己炒去!”姥姥氣得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因為揪了幾個小辣子的緣故。

從我進院門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就有點煩躁,我回來,姥姥還得給我和姥爺做飯,她該是不願意的。我本也想着自己炒,減少一點她的勞動,不要讓姥姥有壓力。可這會子我隻有莫名的委屈,為什麼她偏要因為這幾個辣椒發如此大的脾氣?好在我兩天後就回去了,也不會給她添太多的麻煩。也許姥姥照顧辣苗兒到現在,這些小辣子對她很重要,沒法接受還沒長成就被人給摘了的事實。

我正跑出去,放下了辣椒。走到小舅家看孩子們跳繩。

“嗷嗚……嗷嗚……”是丢丢的聲音,狼也似的,我便擔心起來。我趕忙翻過栅欄去,穿過羊圈,在一叢麥草旁看見可勁兒唬的丢丢。它對面不遠處,是和它體型一般大,能與之勢均力敵的黃白公貓,這是一場地盤之争。我丢了石塊,黃白貓跑了,丢丢一副兇樣子,躲在一塊橫木下一動不動,就是唬,渾身散發着戾氣。我伸手安撫它,它六親不認,伸出爪子狠狠打過來。這該是屬于它的自然,它的生活,它的世界,它從此,便自由了。

小舅家院裡傳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我沒有再進去。

我在村裡徘徊了好久,遲遲沒有回家。

直到十一點,從西門進去,院裡有電視劇的聲響,我有點瞌睡,但我沒進屋。穿過院子,從東門出去,在老院裡,我喚丢丢。喚了好幾聲,并沒有聽到任何回複。我很想抱抱它,也許,它并不需要我了,它也想有徹底屬于自己的自由吧。

“亞茹!你到這幹啥嘀嗫?”是姥姥來老院裡找我。

“找貓娃子。”

“跑嘀玩去咧吧。剛剛在尕舅家蹲嘀嗫?”

“嗯,娃娃跳繩嘀嗫。”

“趕緊回走,外頭黑乎乎嘀。貓娃子明天就出來咧。”2022.07.07

早晨做核酸,護士順便發了給狗驅病的藥。姥爺也沒問,就裝上。村裡人也沒問有啥用,“那個東西放到狗食裡狗不吃飯麼。”就知道給狗吃就行。

路過赫桃香家門口時,姥爺慢吞吞拐進去,“走,看哈人家新買哈嘀家具。”

“莫有人。”

“管他有莫有人,我們進去看去。”

姥爺轉了轉插在門上的鑰匙,門開了。屋裡,牆體雪白雪白,地闆磚锃亮,地上還擺着幾個大西瓜。也打了櫃子,也安了床,桌椅齊全。一向舍不得花錢的赫桃香一家,終于也在家具上下了功夫,到底這麼多年的存款沒白存。

回來時我遠遠站在了路口,丢丢還在牆頭上趴着,對着進門的姥爺“喵喵”叫,乖巧而又可愛。許是餓了,想要求一些吃食,小小時候它便會如此。不知它是否意識到,它這些撒嬌的招式,對于自己在這塊戈壁綠洲生存下去,幾乎毫無幫助。

終于能上地了。

遇到個抱草的老爺子,姥爺就停下來,聊起來,聊自己的腿疼。老爺子吱吱哇哇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清。

老爺子忙去了,姥爺又拐進王家爺院子,“我問哈去。”

姥爺坐在台階上,就誇耀道,“娃找上工作咧,那憑自己嘀本事考哈嘀!”

“有個幹頭咧麼,人莫有幹頭不行。”

王家奶拄個拐杖,拉着李亞茹的胳膊,高興道,“漂亮嘀呦,好娃娃。有工作咧,好嘀很呀!”從我讀小學起,王家奶就總是穿得新嶄嶄的,在家裡做做飯,幾乎從沒見過她下過地。過着一種不慌不忙、悠哉悠哉的生活,見了人也總是笑嘻嘻,和其他滿身塵土的農民不太一樣。

姥爺動身繼續往地裡去了。路上,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幾年莫見,王家奶都拄上拐棍咧。”

“都快八十嘀人溜!”

地裡的菜苗渴得蔫兮兮,姥爺盼望着趕緊下山水。

回來時,丢丢依舊在牆頭上,見了我,“咕咕咕”叫着跳下牆頭,跟進院裡來。小狸花見了丢丢,吓得連連後退,身子弓起來,半身的毛都豎起來,耳朵向後耷拉着。丢丢碰碰它的鼻尖,沒有敵意,繼續往前走兩步。“啊嗚,啊嗚……”小狸花罵罵咧咧,兩隻圓圓的眼睛緊盯着它。丢丢跑到一旁,在地上舒服地躺下來,仿若無事發生。小狸花依然緊盯着它。

“姐,我給大黃狗起了個名字,叫黃帥。”龔晨晨忽然跑進來。

“為什麼它的名字總是變來變去?”

“本來叫大黃,但是龔貝覺得太土了。”說着她又跑到地裡,揪了一根小紫花,“姐,我給你摘朵花,□□頭上。”

坐在闆凳上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的我,忽然覺得挺新奇的。

姥爺去地上換姥姥回來。一路上我和姥爺就商量中午吃什麼,姥爺說吃拉條子。

“不炒菜了,昨天我買了兩盤小菜,冰箱裡放嘀嗫。再放一下午,都不好吃了。蒸個米飯就行。”

“昨天就吃嘀米飯呦!”姥爺忽然神神秘秘,“你吃過淋湯面沒有?好吃嘀很。”

“莫有麼。”

“那就做個淋湯面。”

“行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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