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總想着他呢?我沒有辦法逗他開心,也許我們的相處本身就是不平等的。剛開始的時候隻是我在一味地看他表演,聽他講故事,聽他唱歌。其實我很多時候是在謙讓着他的,不是嗎?而我很多時候卻把這誤認為是一種溝通。當激情四散而去,應該結束的感情,就讓他它應該結束的時候結束吧。如果非要強行改變些什麼的話,這才是最難的事情,兩個人都會心有不悅。就像這霧凇,在清晨十分,陽光清澈而溫柔,氣溫低且寒冷,隻有這三者巧妙地配合,才給人間以極美的景色。
當着清晨過去,當太陽高高升起,光線強烈,天藍得人不能用眼睛直視,雪幕發散着強烈的反光時——這些大樹上的霧凇,這精美絕倫的風景,會随之而消失不見了。霧凇出現在最合适的時間,展現這最生動美好的一面,何其的短暫。難道這還不足夠給我深刻的啟迪麼?
如果一直想着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一直沉溺在無法顯于現實的二次元的憂傷或者歡樂裡,一直為了一個自己無法改變的人和無法改變的思想,為了一個不會為自己改變的人也不會為自己改變的思想,而非要去改變些什麼的話,這豈不才是最令人傷心的事情嗎?
泉水“咕咚咚”“嘩啦啦”地流着,我又返回泉近處,我又聽到這聲音。今天的泉水似乎比以往都流得更迅猛,更歡快些。
現在是北京時間早晨十點三十四分,柳樹條上的霧凇帶着金白的光線還完完整整的挂着,閃爍着。天空中依然有雪星不斷地飄落,四散着光的亮晶晶,轉瞬即逝。有顆亮晶晶印在我的眼睛裡,而後又會有新的冰晶和光彩映在我的眼睛裡。如果我說這光彩不僅隻是一種亮白呢?它的背後其實是七彩。
太陽越升越高了,誰都知道這美景即将消逝,但我趕上了,也不枉歡歡快快、充滿欣喜、充滿向往地急急忙忙走的這一遭。
我往來時的路上去,灑落的陽光溫柔得要命,害得我不得不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再瞧一眼。
轉過身,居然是滿眼微小的,星星點點的,比星光還要密集,比星光還要細小,還要閃亮的片片冰晶啊。在這天空裡飄,在這風雪裡飄,在這陽光的光束裡飄,在一樹純白的霧凇前邊飄,冰晶多美啊!這時候全然被陽光染成了金白色的冰晶。
誰不愛那感情最美的一瞬呢?但那不是愛情,是激情。當激情結束後,我好像沒有辦法接受現實世界中的他了。我試圖努力地去和他相處了,去逗他開心了。但是,以往不都是他逗我開心麼?我還是會在他毫無轉變的木頭木腦的反應之後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心灰意冷,而後想起來過往的種種不堪。我如何做才能夠讓自己真的不會再失望,也許隻有一個辦法:沒有期望。
冰晶才不管這些,冰晶帶着寒氣飄呀飄,而小溪是常向西流。這都沒有什麼奇怪,中國的大河常向東而去,中國的詩人也寫,“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但是新疆的水呀,它就長向西流,最長遠的河,最終的目的地是大西洋。
冰晶還是不住地飄,南方連綿的遠山總藏在一層似幻非幻,似夢非夢,似真非真的雲霧裡。白白的雲霧飄在天邊,像一條披着金晖的長龍,靓麗的,唯美的,壯闊的,簡直讓人太愛了。透白的金龍将那南方的山脈遮起來,卻又完全遮不住。
今日的陽光好溫柔,照耀着漫天不斷飛舞的小冰晶,照耀着大樹上的霧凇,照耀着常向西的流水,照耀着廣袤的雪原,照耀着這亮晶晶的一切,照耀着我看向陽光的雙眼,照耀着我暖烘烘的臉蛋,照耀着我的雙唇,照耀着我站在這裡的孤身。陽光從不吝啬溫暖,如果你想從它身上尋到一點溫暖的話,你就朝着它的方向吧,朝向着陽光,擁抱這溫暖。
我要回去嗎?原路返回?我為這眼前的風景迷了心神,慢了腳步,我想多停留一會兒,那麼一小會兒。聽着泉水,看着冰晶,望遠方如夢般的遠山呀,為這溫柔的一切,沉醉在這溫柔的清晨。
這霧藍的亮白的目所能及的顔色,在雪域裡,在冰晶上,在霧霭中,迷迷糊糊,紛紛揚揚,說真非真,說夢非夢——這美景讓我又想起了秋天的跟姥爺去拉羊的路上的那個傍晚。漫山的光霾散漫在金燦燦的麥田裡,美得我挪不開腳步。如今清晨的霧霭,和那個奇異的傍晚,美得如出一轍,美得又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