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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雪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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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起得晚,日上三竿。澄澈的陽光啊,撒落進屋子裡,也撒落滿雪原。姥爺提溜着個掃把,已經把昨個兒下午院裡又落的一層薄雪都掃幹淨了,而後又轉悠去羊圈。

“等嘀定定吃苞米籽兒嘀嗫,這個錘子,苞米幹葉子一點也不吃。”姥爺喂完羊回來,自言自語。

姥姥隻想着,“亞茹三号上班,一号回去準備,得叫你尕姨給找個車。”

姥爺就說,“亞茹一回去是不是就想我們去咧?”

“不想,一回去就忙嘀很。”

“不想你還跑上來。”姥爺陷入邏輯怪圈哈哈。

吃了兩口我去寫點東西,這個點不錯,得趕緊記下來。

姥爺就氣氣呼呼,“趕緊吃,吃嘀吃嘀玩手機。再結婚了,看嘀氣嘀,把那個餅餅子丢到去。”哎,誰敢把我吃了一半的餅餅子丢掉去?

充電器裝在大衣口袋裡,落在新房了,我“呼呼呼”走回去取,順便颠三倒四地把大衣随便套了回來。拉鍊也沒拉,袖子也耷拉着,一邊拎住一邊滑落的,“呼呼呼”我又快步往回走。

姥爺拿個塑料雪鏟進來出去,在堵大門的雪上鏟開一條小路。又進來,預備往雞圈走去。看到裹個大衣快步走來的我,“又冷咧,噢?”

“莫有冷,把大衣順便穿過來。”

“你肩膀熱嘀很,噢?”

“哈哈哈哈哈……”棉衣咋就穿成這樣了?

繼續吃早飯,仔細瞧了瞧,有烤熱的小幹糧、爆炒土豆絲、涼拌蘿蔔幹、面裹甜蘿蔔條。小幹糧和面湯還是熱的,其他的菜都被我來來回回耽擱涼了。吃了些小幹糧,我又将面裹甜蘿蔔條端去火爐上熱着。

姥姥開始準備晚飯,拿來了凍牛肉,放進鍋裡熬。将盆裡裝滿水,倒進幹的寬粉泡好。把凍魚丸都拿出來化着。把菜都切好放在盤子裡。

姥爺抱個剃頭發的電推剪盒子問我會不會剃,我漫不經心,“沒剃過。”他就去找姥姥。姥姥三下五除二将姥爺那一頭白發茬剃幹淨了。姥爺瞬間有個圓溜溜的光光頭,咳,大冬天的頭不冷麼?

姥爺心滿意足回來,戴上他的老花鏡,趴在炕上看書。姥爺這一輩子沒啥書,這小村莊也沒有買書的地方。他唯一一本厚厚的故事書是《聖經》,免費送的。這時候他又從衣櫃裡的鐵盒裡将那書翻出來,翻着發黃的書頁,看着看着睡着了。“呼呼”睡了半個多小時,睡醒了,又繼續看起來。

“你們房上這個吊吊灰,再網哈還把人網到裡頭呢。”小姨來了,拿個掃把掃地,掃着掃着去掃吊吊灰。想來這些我都沒有注意過。“我的花豆豆子賣了二百五十塊錢,大姐要嘀嗫,我嘀我賣嗫,我一個朋友圈發嘀就賣完咧。”

“明天趕集,亞茹那說請我們吃大盤雞嗫。”

“哈哈哈哈哈……”姥爺這就開始了,我該怎麼答?我就笑。

“現在誰還吃個大盤雞嗫?人都吃嘀夠夠嘀咧。”小姨就“嘩嘩嘩”說起來。

“那把我小舅家的雞抓來做個大盤雞。”

“給你尕姨拿上個。”來遊門的人這麼一句。

“你尕舅那心裡就想嘀給龔家兩個兄弟一人拿一隻,給奶家一隻。我是個誰溜?嫁出去哩高家人。再說你尕舅嬷還能願意?尕舅嬷抓上來嘀雞娃子,奶和爺天天喂哈嘀,給你奶和爺給上個還說嘀過去。我吃上兩口就行咧,還提咧拿咧拿到哈密去,那能行麼,那是個啥?”聽得我就怪想笑的,這啥也不是。“曹老二那也問嘀有莫有便車,尕蛋子那也問嘀有莫有便車,你們都問嘀我幹啥?那說我不是信息部嘀部長麼?我就說,你給信息部嘀部長也發點工資呀!高軍回來嘀嗫,我趕緊給電話打給,一人打一個。曹老二那問嘀幾點,電話給給你自己嘴長上問司機去麼。尕蛋子那做頭發嘀嗫,還得做三個小時。我就說,那你不走咧讓我問嘀個啥車?”小姨這叮裡哐當一堆話糊到牆上。手閑不住,嘴也閑不住。

正午,萬裡無雲的天空藍得晃眼睛,仿佛燈下的藍寶石似的,永久的透徹的藍。但也不至于完全睜不開眼睛,在晃與不晃間,還留有一定的餘地。

天山露出了峥嵘巍峨、雄偉高大的真實面容,加上天空這透亮的藍,天山看起來似乎近在咫尺。天山山脈的尖頂上、半山腰上都堆滿了亮白的雪。山腳下藍紫色的石塊上面是沒有雪的,整個山脈看起來脈絡分明。

樹叢裡成群的鳥兒“吱吱”“叽叽”“喳喳”鬧個不停,這時候我不懂鳥兒們為什麼有如此多的歡樂和歡鬧呢?也許生命在很多時候,本身就有一種不需要理由的歡樂和歡鬧,就像小孩子的快樂,不需要理由。

小村莊完全被覆蓋在厚厚的雪被裡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屋頂,白色的院落,白色的田野,白色的小路,白色的連綿的山脈……一切都在一片晃眼的白裡。為何晃眼?正午的太陽光線非常強烈,加上一粒粒雪晶的反光,四處都是光線,走在路上人通常都是處于晃得睜不開眼睛的狀态。

還有些寒風吹在臉上,冷飕飕。

我沒精打采地在小雪路上走呀走,走呀走。除了雪“吱呀吱呀”的聲音,還有旁邊小溪流水“咕咚咕咚”“叮咚叮咚”的聲音,不遠處有幾聲狗吠。這條雪路有兩條車轱辘滾過的印子,但更多的是羊群走過後留下的一個個密密麻麻、深深圓圓的小腳印。圓的直徑隻有五厘米。

南邊的連綿的山脈在白霧蒙蒙的地平線上顯得又遠又小。因為落了雪的緣故,所以遠遠的看起來有微弱的藍光隐現。那遠遠的連綿山脈中間忽然的有一個豁口,我知道豁口下面有有一汪湖泊,湖泊旁邊有一條馬路,順着馬路下去就到了二宮,二宮便是我的家鄉,是我整個童年時期非常喜愛的地方。二宮在幾年前于一場洪水裡徹底消逝了,餘下了一片隻有黃土的荒山溝。但每當從天山下的小村莊看到遙遠南邊連綿山脈的那個忽然的豁口時,我就會想到兒時的家。

因為來号第三天,返回路上我的小腹開始隐隐作痛。棉褲和外褲都是姥姥給找的,因為腰身太大,總是墜在腿上,另外,加上身上兩層棉衣疊加太厚,雪地上的雪又有阻力。我在回家的路上幾乎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挪啊挪,可費勁死我了。

雪路亮得晃眼,所以不能往雪路五米、十米遠的地方看,看藍天也會覺得亮眼,這樣的紫外線,這樣的顔色,對眼睛來說超過了承受範圍。所以我總是眯着眼,低着頭,瞧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往回挪。上坡路尤其難走,膝蓋一定要擡起來,像一個跛子似的,一跛一跛,這樣走起來反倒好走些。

經過不懈的努力,我終于爬上了坡,上了平路。還是要在這雪地裡繼續挪的,我邊挪邊瞧着一棟一棟的房屋。這裡有三棱柱房頂,雪無法長久的滞留其上,所以房頂上隻會遺留薄薄一層白雪。而那種平平的房頂上已經蓋上了三十、五十厘米的厚厚雪被了。路面上的雪是被壓平的,路兩邊的雪堆高的高,低的低。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除了我和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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