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突然切實感覺到了當初決定收養它時沒充分考慮的問題和麻煩,腦子裡突然湧現出了某個人的聲音:[你現在要是後悔了還來得及。]
像是為了在她面前找足存在感,手機這時彈出了一則退款提醒。
謝翊忱沒有收她昨天轉過去的一千三。
所有金錢利益的糾葛在他們之間一霎消散,先前因為這被“坑騙”的一千三而達成的僅有的心理平衡被沖垮,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她理虧”,葉邵桉心裡又無端産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怅惘煩悶。
不過,養貓,她不後悔。
眼不見為淨般關掉彈窗頁面,她轉身出門敲響了隔壁住客李歡的房門,向她詢問找本地人約車的途徑,想着去縣裡碰碰運氣,不然網約車響應時間太長了,到時候趕時間去車站也不方便。
李歡聽了問她要現在去?
得了她肯定的回答,便替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把手機交給她讓她自己細聊。
沒想到對面的人竟是梁術,說,一會兒他剛好要去辦事,他現在正好在酌山莊園,讓她過去找他。
“你們什麼時候聯系上的?”挂了電話,葉邵桉好奇問。
而一想到梁術和謝翊忱的關系,她便有些介意麻煩對方。
李歡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其辭,“之前莊園辦金婚活動的時候。”
葉邵桉擠眉弄眼,“所以……”
“我們現在隻是朋友,真的 ,”李歡連忙強調,卻耿直得根本藏不住事兒,“那天晚上天太暗了,我酒精上頭,後來白天見了面就沒太有那種感覺了,哎呀反正現在還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邵桉表示理解,想着那就當成憑借李歡的關系吧,與某人沒關系,收拾好随身物品就出了門。
梁術一開始不清楚原因,聽她打聽有沒有可能辦下疫苗接種證明的特殊辦法,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勸她别白跑一趟,疫苗接種證明辦不下來的。如果預算多,時間不緊張,可以考慮約輛車跨城,或者找專門做寵物托運的服務公司問問,但是像她隻在南城待一兩天,特地找托運并不劃算。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你問問民宿,先把貓留在民宿,或者找朋友幫忙看顧兩天。”
他說着爽朗一笑,“而且你有謝翊忱這同學,可以找他幫忙啊,可以省很多麻煩。”
最後的掙紮徹底偃旗息鼓,葉邵桉垂頭喪氣地往回走,路過馬場時看見曾哲季和齊謠各騎一隻馬,由教練員牽引着在裡邊練習跑步,趙飛一個人坐在外邊的石頭上,嘴裡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兩人的眼神中似有幾分豔羨。
曾哲季是特地來學騎馬的,聽說之後要參加什麼馬術攝影活動,于是齊謠也跟着學了學,葉邵桉先前便有所聽聞。
反倒是趙飛孤家寡人又無所事事,因為一身贅肉,騎馬他受不了,馬也受不了。
估計是一個人無聊到發黴,這會兒趙飛見了她兩眼放光,熱情似火對她打招呼,就非要拉着她一起去打網球,美其名曰:他減肥,她鍛煉身體。
葉邵桉沒興趣,趙飛又提出打羽毛球、乒乓球……再不行還有高爾夫球。
葉邵桉無語:“你怎麼不找謝翊忱去?”
“謝翊忱沒空根本不搭理我,而且他去北城開會了。”趙飛歎道,又疑惑,“你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知道?”葉邵桉噘了噘嘴。
“那你是來……”趙飛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又不說了,隻妥協哀求道,“唉行行行吧,那你現在準備去哪兒去幹嘛,你帶我一起玩呗。”
葉邵桉心裡的邪惡因子突然一動,當即故意戲弄說,“我準備回南城。”
“你要回南城?你回南城幹嘛?”趙飛瞬間就激動了起來,“你要走了?”
葉邵桉随口敷衍,“我回去找朋友玩兩天。”
“哎呀我就是你朋友啊!南城和這裡都一樣,我們一起玩嘛。”
葉邵桉實在是佩服趙飛的厚臉皮,無奈瞟他一眼,“但是我的貓沒法托運。”
意思是計劃泡湯了。
不料趙飛臉上露出機警的表情,“你不會想讓我幫你看貓吧?”
葉邵桉“呵呵”了一聲。還真别說,她一開始确實有過設想,但是一想到托付給趙飛,她就莫名地不是很放心,當即就否定了這個選項。
“你可以交給秦阿姨啊。”趙飛很快又建議。
葉邵桉不是沒想過找秦之瀾,隻是不知道這又算是承了誰的情?畢竟有人和她談情分還要看值不值好幾萬呢。
不等她繼續糾結,百無聊賴的趙飛仿佛終于找到了一件實現自我價值順便打發時間的事情,推着她去了貓咖,對着秦之瀾說出了她的難題。
秦之瀾知道她的來意後很爽快地表示了樂意之至,還給他們品嘗她新研制出的咖啡飲品。
葉邵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終還是委婉回說:“我還沒想好呢,也不是非要回去。”
“沒關系,你要是想好了,什麼時候都可以把它送過來,要是碰到我不在你就打我電話,我替你照顧着。”
秦之瀾包容的溫柔一如既往地讓她感到可靠,反倒讓她的意志有些不堅定了。
早就被蠢蠢欲動占據的大腦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可能性——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回來,買哪一班車次,要不要帶行李,帶哪些輕便的行李……
夜風穿窗吹拂惬意,葉邵桉将打開的行李箱擺在地闆上,翻看起随行的衣物,又取下了挂在架子上的挎包,找起裝放證件的錢包。
指尖扣進打開的夾層裡,她在證件後看見了疊放着的一張便簽紙,不禁又随手翻開看了看。
上方穩健端莊的筆畫走勢收斂着微露的鋒芒,雅緻又剛毅。
她盯看着,忽然沒來由地冒出了一種這個場景曾經發生過一般、微妙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