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
葉邵桉連忙對他歉聲,貓爪給他象牙白色的衣袖上沾了濕泥土的污痕,可他卻隻顧着搶救那株鈴蘭花。
“白球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賠給……”
“我叫你出去。”
他的低喝聲并不嚴厲,冷峭的态度卻不容置否,像是暴風雨來臨前促趕她歸家的壓城烏雲,生生截斷了她的愧疚言語。
葉邵桉凝了他冷漠的背影一眼,一股酸澀的郁悶堵在心口,便也賭氣地掉頭出了門。
“出去就出去,你以為我稀罕待你這裡啊!”
縱使白球再有錯,他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既然他不讓她賠,那更好!!
她氣呼呼地想着,實在沒法接受明明之前是他請她進去的,白球也不是故意的,可他竟然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如此下逐客令。
連帶着之前他戲弄她的怨氣便也一并算進賬裡,以此消解心中的不平。
偷雞算什麼,下次她也半夜上門來趕他們家的狗!
迎面遇上來找謝翊忱的趙飛疑惑地向她打招呼,又對她頭上的夾子發出調侃的笑音,她再也忍無可忍,顧不得發絲淩亂,一把扯下夾子,繞開趙飛往大門走。
不巧又在門口撞上了秦之瀾。
“邵桉,怎麼了?”秦之瀾見她臉色不好,結合她出現在這裡,當即就得出了結論,“謝翊忱和你吵架了?”
溫柔關切讓心底郁結一疏,葉邵桉也忍不住開口傾訴,“白球打碎了杯子,還不小心把他養的花給弄翻了……”
“那株鈴蘭?”
“對。”
“貓不能接觸鈴蘭的。”秦之瀾聞聲色變,連忙低頭檢查白球嘴巴和身體四肢,發現并無誤食和外傷,精神也沒有異常,才又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事。”
“貓不能接觸鈴蘭嗎?”這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鈴蘭花有毒素,寵物都不能接觸,尤其是對貓來說,會要命的,他那株德國鈴蘭更是。”秦之瀾向她解釋。
葉邵桉恍然,原來她誤會他了?!
“它沒有湊近聞吧?”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秦之瀾又以防萬一地多問了一句。
“沒有,”葉邵桉回過神,又搖搖頭,“白球就是跳過去時不小心打翻了瓶子。”
大概率是今天在包裡待太久了不舒服了。
“那沒事。”秦之瀾說着,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别把他的話放心上,他不會和你真生氣的。”
葉邵桉想了想,“秦阿姨,你知道附近有哪裡賣花材或者有種這種鈴蘭的嗎,我賠給他。”
“不用。那花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秦之瀾思索了一下,似是有些什麼不确定深層因素,又說,“沒事,你先回去吧。”
雖說秦之瀾說了不用賠,但葉邵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能就這樣算了。
德國鈴蘭雖然是進口品種,但好在也不算稀奇,國内也有不少地方種植,在網上了解了一些相關資料後,她又向各個店鋪問了一圈,然而,得到的回複卻都是要從幼芽開始養起,運輸車快的話需要三四天才送到。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後,她又到附近莊稼田問了問一些可能種花或者認識熟人的農戶,但意料之中的答案都是“沒有”。
空手而歸回了民宿,葉邵桉頹然躺到床上,一邊想着要不然到隔壁市縣花店看看,一邊打開手機對着出現在地圖上的地址思考起了可能性。
然後,她起身跑出民宿,又來到了謝翊忱家門口。
正巧看見一旁店鋪裡的熟悉人影在吧台後忙着整理酒櫃上的洋酒,她便又推開了“隐山閑”的大門。
謝翊忱回望過來的瞳眸有些許遲疑,眸波幽平,卻銳利得好似可以把她整個人看穿,直讓她不安的心腔瞬間燥動起來。
之前打好的單刀直入的腹稿在這一刻就全然忘到腦後了,葉邵桉難為情地将微風輕拂的鬓發别到耳後,微微清了清嗓子。
隻是來得不巧,這會兒并不是吃飯的點,而低垂目光落及到的餐單上隻有酒飲。
“我路過,有點渴,想要買杯……水喝。”
不曾想,他并不理會她蹩腳的理由和示好,淡漠目光不多時又移回到了手裡的活上,“我們店沒有白開水。酒也不單賣。”
仿拂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的客人,卻連應付都懶得應付。
葉邵桉頓了一秒,“那我吃飯。”
也沒人規定下午二點不能吃飯吧。雖然她已經吃過了。
無論怎樣,買花還是賠錢,事先還是要把歉道了,取得當事人的同意。她想。
隻有對方也能夠接受的道歉條件,才是合适的道歉。
“鍋壞了。”
去你的鍋壞了!
葉邵桉噎了一下,“那請問,那是什麼?”
不料這人面不改色,波瀾不驚的視線掠過爐竈上的平底鍋,眼睛都不眨一下,“爐子也壞了。”
然後還不忘幽幽補充一句——
“烤箱、菜刀、鍋碗瓢盆所有東西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