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視線掠過木然點頭的葉邵桉,就徑自邁開了步子。
“對,我們都還有事。”趙飛緊随着附和,跟上了為首的人。
幾人沿着長廊往回走,不像以往般有聊有笑,顯得有些沉悶。
隻有趙飛在嘀嘀咕咕的吐槽,“真絕了。自己放衛生間,卻讓我們找了半天,連句謝謝都不說,讓她哥出面算什麼,啧。”
“邵桉——”紀成周突然追了上來,“對不起啊,鈴珠她今天不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如果說,先前的她還不确定杜鈴珠是不是對她存着什麼成見,那麼這會兒她便已經可以确定,杜鈴珠知道她和紀成周以前的淵源。
不想而知,出口于紀成周。
隻是經過鬧這麼一出,本就疲憊不堪的葉邵桉這會兒已經無心再去糾結,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嗯”。
紀成周卻說:“我們今晚一起吃個飯吧,就當是我和鈴珠給你道歉了。”
“不了,我急着回去喂貓。”葉邵桉讪讪一笑,頭腦風暴了一秒,當即搬出了白球做理由,即使有定時喂食器準時給它碗裡放糧。
“沒關系,喂貓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來得及,我們等你。”
“呃來回挺麻煩的,我回去就不過來了。”
“你不是住在這裡的嗎?”似是對她話裡的“來回麻煩”感到不解,紀成周反應了一會兒,又問。
“不是。我住在鎮子裡的另一家民宿。”
紀成周的神色果然露出了些許遲疑,看了眼緘默不言的謝翊忱,又再看次看向她,“那就再聯系。”
“再聯系”這種客套話葉邵桉也說過幾次,即使知道大概率不會有後續,出口時也還是帶着滿腔的誠意,這次卻相當的違心。甚至有點卑劣的希望不要再有聯系。
然而剛回到民宿沒多久,紀成周又發來了幾條微信。
開頭先是簡單表達了道歉,然後又說起了杜鈴珠無疾而終的戀情——
【她和她前男友年齡有些差距,而且她前男友是做夜場的,高中還沒畢業就出來打拼了,她爸就一直不同意兩人在一起,覺得他是不良社會青年。】
【但是她前男友其實挺努力的,這些年也賺了不少錢,本來他們是準備偷偷一起去國外買房子結婚定居的,不小心被她爸先發現了。】
【她爸逼兩人分手,不讓他們見面,她前男友喝多了就和别人發生了關系,本來是你情我願的事,沒想到那女的用報警逼她前男友結婚。】
葉邵桉躺在床上,一句句看完,就發現雖然全都是中文,她卻感覺有點看不懂。
她不是很會安慰人,對兩性問題也沒有什麼研究,就連以前室友失戀痛哭流涕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最好,這會兒剛糾結着表示了一下,對杜鈴珠被前男友劈腿的同情。
那邊很快就發來了一句——
【他沒有劈腿,他是被那女的算計了!】
葉邵桉滿腦子大問号,越看這話越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于是她委婉回道:【建議找律師。】
果然就發現對面和她聊天的人不知何時換成了杜鈴珠。
【我們找了,還報了警,可是警方說都是不利于他的證據。要不是他迫于那女的的壓力,還有我爸,他也不會和我提分手。】
葉邵桉:……
【但是那又怎麼樣,他還是愛我的。】
葉邵桉抓狂,很想沖上去喊一句,别傻了,那男的就是劈腿,就是花言巧語,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了!
隻是情緒百轉千回,到最後又頹廢的想,算了吧,那是别人的因果,尊重祝福鎖死吧。
【戒指就是他之前答應送我求婚的,所以我今天有些激動。我哥說他不知道怎麼和你道歉,所以我來替他開口了,我們一起個飯,今天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葉邵桉:【不用了。沒關系。】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是還在介意。】
有時候一個人上網真的挺無助的,聽完杜鈴珠這段感情經曆和發言除了讓她乳腺不暢,沒有任何作用。而且她還被情感勒索了?!
葉邵桉氣得直接坐起,剛用語音輸入“我沒有介意”,旋即又全部删除,換了另一句話發出去。
【如果我真的介意,會讓你們請客的。】
對面的人終于消停了,過了兩分鐘後才又發來一條消息:
【邵桉,我是紀成周,鈴珠就是有些感情用事,比如她對她前男友,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其實她回來後一直都很愧疚。總之,如果之後你想要吃這頓飯,随時和我說,不要客氣。】
葉邵桉終于知道對面發起這次對話的目的是什麼了,敢情就是為了證明,杜鈴珠是個如何單純善良的女孩,即使對方是個劈腿渣男,而今天隻是心直口快,對她沒有惡意?
可是他們為什麼覺得一頓飯就可以抵消那些惡語中傷,為什麼她就一定喜歡在意這頓飯?
一不做二不休,她幹脆将網名和個簽改成了“戒飯”和“謝邀,真的不愛吃飯”,直接将手機關掉甩到一邊。
白球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情不佳,扒着床沿将頭伸過來,她擡手摸了摸白球的腦袋,對着它喃喃:
“白球,做人好難。”
“為什麼做人這麼難?”
“都怪謝翊忱昨天害我回不來,對,都怪謝翊忱,全賴謝翊忱。”
思緒發散着,她将矛盾的源頭歸結到他身上,雖然心裡很清楚錯過時間并不全是他的鍋,杜鈴珠給她身上施加的不痛快也不是他造成的,但她還是有點故意的、任性的、偷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