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曆了劫,葉邵桉在民宿廢然躺了一天,才勉強恢複元氣。
第二天下午她陪着白球在院子裡玩耍,手機來了一條快遞短信,心猜應該是她特地買的一個可以方便帶它出門的露頭帆布包到了,她當即抱起白球出門,帶它去快遞站試試它的新裝備。
不巧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到鎮子裡遊逛的紀成周和杜鈴珠。
“原來你住這裡呀?”杜鈴珠自來熟般挽上她的胳膊,仿如被電流擊中般的肉麻便一骨碌竄到了她的頭頂。“你要去哪兒?”
幹笑了一下,葉邵桉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我要去拿快遞。”
“拿快遞?在哪兒?那我們一起走啊。”
“呵呵我拿完快遞,還要帶它去看病,有點趕時間,先走了。”
葉邵桉信口胡謅,趁機脫身。
本以為這就擺脫了他們,可剛拿了快遞走出快遞站,她的視線又與朝着這邊走來的兩人遙遙相撞。
暗罵了一句“世界真小”,她當機立斷掉過頭,往背對他們的方向走。
聽聞兩人的聲音一直伴随身後,她逃也似的越走越快,接着開始小跑,經過熟悉的門臉兒,裡頭的人正在吧台後往玻璃杯裡倒入什麼液體,她轉身又推開“隐山閑”的大門,躲了進去。
“怎麼了?”
謝翊忱擡起的眼眸勾起略帶戲谑的笑意,放下冷萃壺,顯然對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充滿興味。
“呃我來找你……”葉邵桉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身上極重的偷感,不打草稿的謊話随口一出卻帶着莫名的暧昧。
靈機一動,她又胡說八道,“咨詢一些感情問題,你不是學心理的嗎,嗯。”
不料他抿了一口咖啡,将玻璃杯放下,雙手撐在吧台上幽幽笑道:“我收費很貴的。”
第一次聽到“收費”這詞從他嘴裡冒出來,還很貴?葉邵桉暗自消化了一秒,“沒……關系。”
“一個小時九百。”
九百?你怎麼不去搶?!
葉邵桉正想出口質疑,屋外交談的人聲漏進店裡,她連忙彎下腰,貓着身子往吧台的邊角躲。
“過來。”
手腕被一道輕力給握住,葉邵桉回過頭,被謝翊忱拉着躲進了吧台後。
“诶這裡竟然有家店,我們進去看看。”
杜鈴珠旺盛的好奇心讓葉邵桉忍不住暗暗咬牙,謝翊忱當即示意她跟上自己,又帶着她掀開了吧台後通往更深處的那道帆布門簾。
隻見入門便是一道由柚木打造的書架,直頂到天花闆上。
繞過這排書架,站起身,餘下的高大書架分立在牆壁四周,整齊又不規則的排列将不大不小的空間圍成了一個獨立書房,滿屋浮散着紙張油墨的香。
一側黑桃木書桌上疊摞着幾本書,合着封面的與翻開書頁的泾渭分明,分放左右兩邊,顯然有人經常使用。
偏居正中的筆記本電腦開着浏覽網頁,鋼筆搭在A4紙文件資料上,昭示着之前在此處忙碌的人剛離開不久。
意識到兩人的肢體接觸有些親密,他們心照不宣的松開各自的手。
謝翊忱轉身收起桌上的文件資料,合上筆記本電腦。
葉邵桉目光遊移,又無意落向一旁書架——《夢的解析》《分析心理學與夢的诠釋》《理解人生》……
“有人嗎?”來客探訪的詢聲透過厚牆,消降了一點分貝,變得隐約。
葉邵桉下意識透過書架與書籍間的空隙望向外頭,視線又被遮擋的門簾阻回,移向了一側的謝翊忱。
他對她招手,又示意她跟上,出了後門一拐,便進了一個房間,簡約原木風格的裝修,正對着門的窗台有陽光折落,透亮了一室靜谧和煦。
寬敞的屋子被各類家具填滿,卻并不顯局促,很松弛。
隔着一排擺放着書與各種模型獎杯等物品的高大裝飾櫃,前面的起居空間裡,書桌上一台顯示器占了最大面積,其餘台曆小音響等物件可以忽略不計,收納架上疊放着兩三本常用書和真皮本子。
後面的空間裡一側用于置衣,中間的雙人床整潔素淨……
葉邵桉怔了怔,不禁對他眼神詢問。
“放心,這裡就聽不見了。”
“這是……你的房間?”
剛放下提起的心開口的葉邵桉又染上了幾分顧慮。
謝翊忱卻很磊落坦然,“你不是有問題要咨詢嗎,外面吵,這裡正好也合适。你先等一下。”
正人君子的模樣反顯得腦子一不小心拐了岔路的她心黃黃。
他說着,轉身繞出去,輕掩門扉,不一會兒,便給她搬來了一把單椅,放在了書桌前。
“坐。喝什麼?”
“都可以。”葉邵桉快速放下偷偷捂臉的手,還不等他介紹,就搶答。
謝翊忱微微點頭,很快又轉身出了門。
百無聊賴的葉邵桉眼珠子轉了轉,觀察了一圈,目光很快被窗台邊立櫃上那個形如膠囊般的玻璃瓶吸引,隻見其中種着一株綠植,莖枝細條,彎彎低垂,挂着幼小的花苞。
湊近彎腰看了看,認不出是什麼,又掏出手機拍照用網絡識别,頁面加載了一小會兒,随即很快就顯示了出來——鈴蘭。
她了然點點頭,想不到謝翊忱還有這養花的閑情逸緻,盯着看了一會兒,又将注意力移到了裝飾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