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後,李歡和陳一涵去了衛生間,吧台的服務員叫住了葉邵桉。
“忱哥擔心你們喝多,之前還交代我幫忙打電話找他和術哥來着,現在看來不用了。這是給你們的。”
服務員打開筆記本,拿出裡頭的便簽紙遞給她。
與筆記本上力透紙背的字迹如出一轍,便簽紙上的數字漢字也矯若驚龍——
139xxxx6666(梁術)
188xxxx0928
右下角落款一個“謝”字。
“你們認識?”
葉邵桉不禁好奇。
服務員笑了笑,“算認識,周鎮和榽山也就這幾裡路,都有生意往來,而且術哥和我們老闆是朋友,他們都熟。”
“謝翊忱他這會兒還在周鎮嗎?”
“這不知道,聽說忱哥來接人,但沒說幾點,說不定現在還在,你可以打電話問問。”
便簽紙在手裡捏出細微的皺痕,葉邵桉低頭打開手機,這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匆忙下車,便還沒有申請添加謝翊忱的好友。
這會兒若是真斷片了,沒了他聯系方式确實有風險,打開群聊再次把他添加至通訊錄。
這時遠處一輛熟悉的黑色jeep打着遠光燈駛來,她不由地走出門去,卻見停下車子的陌生男人打開車門,徑直走進了對面那家海鮮火鍋店。
低涼的夜風一吹,葉邵桉頓然清醒,自嘲地一笑,自己真是喝多了。
身側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看過去,一隻白色的銀點貓從旁邊小路的廢物堆裡鑽了出來,主動湊近她,不停地朝她伸爪子索要食物。
水汪汪的大眼睛,惹人心生憐愛,葉邵桉彎下腰,試探地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你嗎?”
它将漂亮的包子型臉往她腿邊蹭,便抱住了她的腳踝。
掌心裡的小腦袋格外的軟萌,葉邵桉蹲下細細一看才發現它身上雖然長了很多禦寒的毛,但是并沒有多少肉,消瘦的樣子不像是家養的寵物。
灰頭土臉的,爪子也沾了泥,像剛挖完煤回來似的,又凄慘又滑稽。
葉邵桉拿出随身攜帶的小零食,它叼過去就開始狼吞虎咽。
似乎是被可愛的貓咪吸引了駐足,路過的青年站在她身側,便說:“以前這附近經常有一群流浪貓,有些路過遊客和商戶都會喂它們。後來這些貓一夜之間就都不見了。”
“不見了?為什麼?它們去哪了?”葉邵桉不解地擡起頭問。
居高臨下的青年叉着腰,“不知道,聽說前幾天有人來抓貓,或許在收容所,又或許被貓販子賣到屠宰場了吧,有些地方的人連貓都吃。”
說着歎慨了一聲,“就它躲過了一劫,但是之前任誰拿食物誘它,它都躲着不出來。”
葉邵桉想起大學校園裡也有不少流浪貓,好心的女孩們在宿舍樓下給它們搭了貓窩,那會兒她每每路過并不敢接近。
幼時外家的母貓身形瘦長并不好看,性格兇悍也不親近她,給她留下了不小陰影。
但是有一回,她晚自習回宿舍路過教學樓後的空地,那隻主動出來讨她要食物的白貓便像此時的它一樣乖巧。
彼時她身上并沒有什麼吃的,對面公路邊的夜市攤、便利店與校園裡的她們有着一牆之隔。
她想給那隻貓買些吃的,又擔心她起身一走,誤會她離開的貓也會随之離開。
她想将它帶回宿舍樓下、想着把它收養,考慮很多現實因素後又作罷,而最後她也還是走了。
後來的她總會想,那隻貓後來怎麼樣了?有沒有人給它吃的?
聽說白貓在流浪貓群裡是很難生存的,缺少花色的它們被視為另類,注定被孤立。
而冬天馬上就要來了,這隻貓能自己熬過這個寒冬嗎?
此時心裡隻剩下一個将它帶走的念頭,她問:“你想跟我回家嗎?”
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毛茸茸的頭使勁在她腳背上蹭了蹭。
心都軟化成了一片柔和的雲,以前所有的顧慮瞬間全部消失,葉邵桉撫了撫它的頭,“那你跟我走吧。”
旁邊的青年驚訝“哎”了一聲,沒能阻止她将鑽進自己LV手提包的貓欣然接納。
“你真要收養它?”
“這附近有什麼寵物醫院嗎?”葉邵桉小心翼翼地抱着包,生怕一個用力把裡面的小貓壓到,我行我素的問。
青年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給豬打耳環的獸疫站到是有一家。”
自來熟的語氣,并沒有一個作為陌生人的邊界感,就連盯着貓的眼神都沒有不該多管閑事的自覺。
葉邵桉不解地看向他,便又聽青年說道:“對了,我叫梁術。謝翊忱的朋友,他讓我過來接你們。”
謝翊忱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葉邵桉在寵物醫院裡挑了貓窩貓碗又挑起了貓砂盆,恨不得樣樣俱全。
“送她們回榽山了嗎?”
被檢察工作的梁術回頭望向貨架旁樂不思蜀的女孩,拖長了重重的歎息聲。
“你這位老同學可真行,大半夜的,硬生生讓我跑了幾十公裡到縣上找了家寵物醫院。”
梁術将葉邵桉決定收養那隻流浪貓的打算說給他聽,電話那頭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半晌才屬意,“她喝多了?”
做完檢查的小貓被醫生帶了出來,洗好澡的樣貌一改之前的潦草,女孩逗着小貓,笑意從醺然的眼底漫開,染上臉頰開懷的粉紅。
梁術頭疼,按了按眉心,“感覺是,又不是,大概吧。要不你親自過來一趟? ”
恰逢葉邵桉抱着貓走過來,他晃了晃手機對她示意說“謝翊忱。”
謝翊忱沉吟了一會兒,“我現在走不開。”
身後派出所裡的喧鬧人群被他和緩的聲音隔開。
“你幫我看好她。别說貓了,怕是照顧自己都夠嗆。”
葉邵桉耳尖地聽見了謝翊忱的話,眉頭一皺,這家夥又再說她什麼壞話呢!
酒意上頭,性格也變得有些放肆。
踮了踮腳,她湊過去對着梁術的手機就吼,“他說什麼?”
早就聽聞這位能讓他借口順路的“老同學”不簡單。
梁術剛回了句“明白”,見狀,果斷選擇遠離事端中心,手機拿到她耳邊。
葉邵桉握過手機,撒野道:“謝翊忱,你說什麼呢?”
聽筒裡的笑聲輕柔低沉,滿是無奈地縱容。
“我說,小貓嬌氣,隻能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