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鴻被她那一眼盯得發怵,罵道:“你真是反了天了!我是你老子,打你罵你是天經地義的事!”
“晚熒,快别說了。”李柔貞護着她,擡頭看見江晚瑤畏畏縮縮地站在一邊,眼裡全是恐懼,皺了皺眉,“晚瑤,别愣着了,快去把你姐姐的丫鬟喊來,讓她們備點膏藥。”
若靈和淩霜扶她離開時,江應鴻還在背後高聲說着:“柔貞,别收拾了,這飯也别吃了,剛好領他倆去嘗嘗那家新開的酒樓…”
像是讓她知道,與他作對,這些甜頭都别想嘗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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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若靈不敢再下手:“小姐,是不是很疼?”
“有一點點疼。”江晚熒用手指比劃着,“就一點點,沒事的。”
她臉腫得老高,說話都有點含糊不清。這麼一安慰,若靈是真要哭了。
淩霜徑直走過來,接過若靈手上的藥瓶,扶着她躺下:“小姐,躺下吧,我替你上藥。”
屋裡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她龇牙咧嘴的難耐聲,還有若靈吸鼻子的聲音。
“今日虞大人會不會來?”她突然想起這事,這時候實在沒心情顧着他,“要是他來了,你們替我擋擋好不好?就說我病了,身體不适,讓他過幾日再來。”
“好…小姐你别說話了。”若靈握住她的手,“别管這些事,好好歇着吧。”
淩霜一聲不吭,收拾完那些藥瓶子便跟若靈出了房門。
虞奉明的确來了,手裡還揣着等等。
可兩個小姑娘擋在門前,用些“病了、不舒服了、躺下了”之類的借口搪塞他,不準他進去。
他不吃這一套。
“楚遙。”
楚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側,虞奉明将等等放在他懷裡,又背着手看向淩霜:“淩霜?”
尾音上揚,像在威脅。
話音剛落,若靈便眼睜睜地看着戰友走到她對面。
“淩霜你…”
太過分了,分明說了要替小姐攔住的,怎麼不到兩秒就投敵了。
“吱呀——”一聲。
房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江晚熒聽見門外的動靜,以為她們二人将虞奉明勸走了,于是問道:“虞大人走了麼?”
那人沒回話,越走越近。
她又試探性問道:“淩霜?”
床簾被掀開,是虞奉明。
她因臉疼,原是側躺着的,眼下看清來人,連忙翻身躺正了,以為這樣能遮一遮左臉的異樣。
她語氣不大好:“虞大人,我眼下不宜見客。”
虞奉明盯着她,也不回話,寒着張臉走開了。
江晚熒以為他要走,稍稍放下心來。可又聽見他在桌上擺弄些什麼,一陣“叮當”亂響結束後,再次朝她走來。
她心裡不快,被江應鴻打了一巴掌後,看見男人就煩,于是自暴自棄地将上衣解開。
虞奉明到了跟前,便見她袒胸露肚躺着,兩眼望着上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他坐下,将手裡幾個藥罐子擺在床頭,伸手去合她的衣裳:“這是同我置什麼氣?側着,我給你敷藥。”
這下變成她在無理取鬧了。
“對不起。”知道不在理,江晚熒聽話地挪了挪位置,側躺着漏出左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虞大人之腹了。”
“嗯。”他往她臉上塗藥,動作輕柔,“錯認得很快,也不算小人了。”
虞奉明眉頭緊得厲害,她問道:“是很腫麼?”
想來定是格外狼狽,所以她沒敢照鏡子。
“腫?”虞奉明輕笑一聲,“江晚熒,你現在往早市上一躺都能被賣豬肉的撿走半扇。”
她笑得喘不過氣:“真…真有這麼腫啊?”
這一笑又扯着傷口發疼,嘴角幹涸的血迹再次鮮活起來。
“嗯,對,就這樣笑,哇,笑得真好看。”虞奉明揚起嘴角,眼底卻微涼,他用手帕去擦血,“還不夠腫,繼續笑,多笑點。”
“虞大人别這麼嚴肅嘛。”江晚熒爬起身抱住他,将臉貼在他胸前。
“做什麼?”有幾根頭發随着動作黏在她上了藥的左臉,他用手指拈開,又拿帕子擦去上頭的膏藥。
“今日我有傷,虞大人睡不到了。抱一抱虞大人,算是補償。”她将手搭在他肩上,嘴裡盡是浪蕩話,“等虞大人下次來,我一定好好服侍虞大人。”
“你說這麼多話,不困嗎?”
“唔…困的…”
虞奉明将人放回床上:“那還不快睡下。”
“可是…”江晚熒眼皮打架,可還是強撐着,“虞大人光彩照人…璀璨奪目…這麼看着我,我睡不着…”
“知道了,我走就是。”他說着話起身,将床簾放下,徑直走向房門,将那門拉開。
若靈一直守在門外,見門開了便想進來,可屋裡的虞奉明看了她一眼,又“吱——”一聲把門關上了。她盯着合上的木門,跟見了鬼一樣,又站了回去。
虞奉明就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站了小半刻鐘。
那藥裡混了些安神的東西,眼下應該起效了。
這麼想着,他走到床邊,一看江晚熒果然已經熟睡了。又去衣櫥裡找了條毯子,折成與豆腐塊一般大小,放在她腦後抵着,是怕翻身碰着傷口。
見她臉上敷的藥已經被吸收了不少,他又打開藥罐子細細塗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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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沒拿到?他在忙什麼?”虞奉明見楚逍兩手空空,頗為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