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蕪千月這個名字,林青木三人從零九口中聽過許多次。當這人以如此詭異的方式真切出現在眼前時,仍不免令人心生寒意。
周遭環境與先前踏入的閣樓截然不同。林青木的目光在那口棺木上短暫停留,随即移開。自進入這個空間以來,他們跨過三道形制各異的門檻——第一道連接着搖搖欲墜的鐵索橋,第二道将廳堂一分為二,眼前這道則通向女子的閨房。門檻高度依次遞增,最後一道竟高及膝蓋。這般設計對于成年男子來說并無不妥,若是換作是女子,卻頗費周章。
整個空間層層嵌套,恰似兩重外棺包裹着一重内椁。
忽然,一隻微涼的手搭上林青木腕間,将他輕輕往後帶。轉頭對上戚嶼凝重的目光,腕間傳來警示般的輕捏。順着指引望去,隻見黎秋如雕塑般僵立原地。
林青木心頭一緊,正欲上前,戚嶼卻以眼神制止。那目光分明在說:不可妄動。
林青木的指尖微微發顫,喉間發緊。他盯着黎秋的背影,隻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棺木前,人處陰暗交界處,暗色遮住了側臉,連呼吸的起伏都幾不可察。
戚嶼的手仍扣在他的腕上,力道不輕不重,卻帶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林青木知道,戚嶼的直覺向來極準——若他說不能靠近,那必然有危險。
可黎秋的狀态太過詭異。
就在此時,棺木中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仿佛有人剛剛從長眠中蘇醒。林青木渾身一僵,目光死死鎖住那口漆黑的棺木。
歎息聲拖着尾音消散在空氣中,棺木表面滲出細密的血珠,沿着木紋密密麻麻順着棺蓋滴落到腳下的木闆上。
規律且有秩序地在三人的腳下形成一道繁雜的圖紋。
林青木回握戚嶼,順勢将兩人的位置調換,戚嶼不明但還是配合。若是之前戚嶼萬不會将林青木放任在這麼醒目的攻擊地帶,如今某人可是‘功法有成’不再是脆弱不能自理的較弱形象。
當然,戚嶼隻敢腹诽不敢言。
棺桲上的血痕越發紅豔,先前那股子氣味随着血珠瞬間彌漫到整個房間,這味道對戚某人來說可謂是毒氣彈的存在。
他轉過頭小聲問道:“這人我們非救不可嗎?”
林青木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親,你的小命還在人家手裡呢。”
戚嶼悻悻摸了摸鼻子不再說話。
若是按照零九所說,這方空間所産生的玄力是與黎秋本是同源,這裡面所産生的任何都不會傷害他。相反,他和戚嶼兩個外來人來說,就有點危險了。
所以,他不得不做一些準備。
腳下的圖騰逐漸成形,穩固。除了他倆以及陷入幻術的黎秋,零九自然成了林青木首要懷疑目标。
林青木不由自主地啧了一聲,真是上當了。
“等一會兒拖住零九,不要讓他靠近黎秋。”林青木頓了頓,繼而說道,“還有,把這個帶上。”
戚嶼還未反應過來時,左手小拇指被套上一個精緻古樸的尾戒,他詫異地看向林青木,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身子朝着林青木靠近,溫熱的吐息湊近耳畔,他說:我願意。
林青木耳廓有些紅,對着還沉浸在幻術的黎秋,朝着戚嶼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保護好你的目标。
行吧,自家老大都發話了,戚嶼收了吊兒郎當的神情朝着目标人物靠近。
身後魂力夾着一張林青木給的符篆,經過黎秋時将符篆塞悄無聲息地進黎秋的後腰袋子裡,魂力無形,做完這一切後又不知不覺回到林青木身邊。
零九的關注點早已被眼前的情景奪去,戚嶼這點小把戲放在以前可能瞞不過,但是現在,滿心滿眼都在鳳蕪千月的棺桲上。
然而。
零九的氣息逐漸變得急促而灼熱,視線死死黏在棺桲上,林青木這個角度更是能看到零九那雙氤氲血色的瞳孔,以及被他緊握在右手的那枚珠子。
林青木心中一凜,原先晶瑩剔透的圓珠如今通體暗紅,表面纏繞着絲絲黑氣,那黑氣肆無忌憚地鑽進零九的身體,但他好似并沒有察覺一般,放任那些黑氣侵占他的身體。
戚嶼也看到零九的不對勁,壓低聲音對着林青木輕聲道:“放好了,不過零九的狀态很不對勁,不能讓他靠近棺桲。”林青木點頭,折扇召出,将戚嶼拉至身後。
這下意識的小動作倒是讓戚嶼開心得不得了,心裡滿滿當當甜蜜蜜。
戚嶼嘴角微揚,指尖輕輕拽住林青木的袖口,小聲道:“木木,你護着我呢?”
林青木目光緊鎖零九,眉頭微蹙,并未察覺戚嶼的小動作,隻低聲道:“别鬧,他身上的黑氣比先前躁動。”
林青木沖背後的戚嶼打了個手勢,一道晦澀難懂的咒語從他嘴裡迸出的同時,混雜着熟悉的魂力快而敏捷地穿過血瘴鑽進黎秋的體内。
恍惚間戚嶼看見魂力間夾雜着一股紅色的玄力。
“這什麼招數?”戚嶼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自創的。”
戚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