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摸了摸口袋想拿根煙,看了周圍才反應還在醫院,壓下那股子勁兒,朝着電話那頭鄭重其所地說道,
“戚柔,這件事情在他未痊愈之前,不能走漏風聲。”沒等對方反應繼續, “更不能讓林青木那小子知道,否則下次躺床上一覺不醒地怕是要添一人。”
像是不放心,又補充一句,
“戚嶼的事,找個時間咱們細說。”
……
林青木在秦述關上門的那刻停下了手中動作,剛剛秦述看到來電聯系人的時候,他确信對方瞥了一眼自己。
除了這通電話與他有關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林青木拉開門借着縫隙看了一眼門外,确定沒人後拿上自己的外套,朝着剛剛秦醫生離去的方向尋去。
找到秦述時,他整個人側對着林青木打電話,面容嚴肅得像是在處理重要的事。
林青木停下繼續往前的腳步,瞥了一眼旁邊的樹,随即躲在了後面,這個位置很好的能聽見秦述講電話的内容,然後就聽見他說,
——戚嶼。
——絕不能林青木知道。
林青木被這兩句話死死釘在原地,即使心中早有猜想,可當猜想逐漸實聚,心髒還是會痛。
傍晚的風裹挾着熱氣輕悠悠地在花園裡打轉,即便穿了外套,林青木還是會以為自身處于冰川,而那處被他好不容易藏起來的傷口再次被寒風割裂開來。
秦述挂斷電話,轉身那刻,整個人僵在原地,手機屏幕的光亮逐漸暗淡下去,他知道最麻煩的事情來了。
林青木距秦述有着一段安全距離,他那雙幽冷的眸子越過那道安全距離死死盯着他,沉聲道:
“戚嶼?哪個戚嶼?”
秦述錯開直視他的目光,看向遠處不假思索道: “你聽錯了,我不認識什麼戚嶼。”
“你他媽放屁!”
林青木罕見地爆了一聲粗口,平日再冷靜的人此刻也會攻擊人,他上前揪住秦述的衣領,扯着秦述的那隻手随着情緒不斷用力。
秦述感覺林青木這小子真的會讓自己窒息而亡,趁林青木不注意的空隙他一個使勁掙脫出來。
脖子被衣領的布料磨得估計紅了,這小子是真瘋,他是想要自己真的從急診部被人擡進去吧。
“秦醫生莫不是以為我割個腕把腦神經也割沒了吧。”
因為掙脫慣性,林青木往後退了幾步,忍着心裡那股躁勁兒,轉頭看向遠處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
“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秦述拿不準現在林青木的病情走向,他怕他真的會瘋起來,他倒不是擔心他會傷害自己,而是這人會自我傷害。
林青木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他的眼神變得遙遠,嘴角挑過一絲自嘲的笑。
“怎麼?怕我接受不了再割一次?”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秦述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意味,這是這個瘋子會做出來的事情。
“林青木,你現在恢複進行得很好,你為什麼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完這句秦述轉身側對着林青木,他不想看見林青木那副不珍惜自己生命的樣子。
林青木發出一聲短促的抵笑,聽起來有股莫名嘲諷的味道。
“不痛快?我隻是想要知道那人的消息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秦醫生,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跟你通話那人是戚嶼的媽媽吧。”
聽到這話的秦述神色微變。
前面隻是猜測,而秦述的反應讓林青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秦述、戚柔、戚嶼。
秦述是自己一直以來看的心理醫生,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過戚嶼,戚柔又是怎麼認識秦述的。如今,秦述跟戚柔密謀着什麼,而他明明是參與事件的人卻一點知情權都沒有。
林青木感覺自己腦容量突然不夠用了,覺得頭痛得厲害。
腦子裡閃過一絲白光,一些片段出現在腦海裡,林青木想要看清的時候那道白光又消失不見了。
林青木弓着腰一隻手捂着腦袋,汗漬順着他的下颚滴落在地上,額間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緊貼在皮膚上,難受極了。
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青木,這件事你還是先不知道為好。”他頓了頓,繼而說道, “若是你真的想知道,就做完我給你的測試題,聽醫囑配合醫生…不要試圖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林青木,現在最糟糕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遠處最後一絲天光徹底消失在天際,周圍的路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許是因為夏季蟲子太多,大家都有序各自回了。
值班護士見林青木回了病房,日常為他檢查手腕的恢複情況。
或許是聽了那天秦述說的話,林青木開始慢慢配合秦醫生治療,那一套測試題的厚度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
“岩哥,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清楚了。”
被叫岩哥的男人将台球杆放在台球桌上,向一旁的黃毛招了招手,黃毛見狀遞了根煙給男人,男人拿着吸了一口吐出,煙霧缭繞,半遮住了男人的臉龐。
李岩。
胖子估計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就跑來了,身上流了不少汗,一股汗臭味撲面而來,在狹小的包間顯得格外沖鼻。
李岩嫌惡地蹙眉,擡手做了個手勢, “說。”
胖子聽到男人發話,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岩哥,你讓我打聽林青木的事情有了眉目,林青木這段時間好像在市中心醫院沒有出來過,護士那裡保密性太強了,住院原因沒探出來,不過……”
胖子本想買個關子,不料被李岩踹了一腳。
胖子嘿嘿一笑, “不過,我在蹲守的時候聽見了他跟一個醫生的對話,裡面提到一個人,叫…戚嶼。”
一旁的黃毛聽到這個名字訝異道: “戚嶼,他媽做房地産那個?”
李岩食指點了點煙身,煙灰落在地闆上,眼神斜睨,
“房地産?”
“對,聽說他媽挺有能力的,家裡很有錢,不過大哥你要我們打聽的林青木怎麼跟這家人搭上了?”
“岩哥,上次林青木旁邊那個男人就是叫戚嶼。”黃毛點了胖子一句。
胖子聽到這,低頭朝着兩人賊兮兮地輕輕說了一句: “我看兩人不是一般的關系。”
黃毛繼續說道: “若當初旁邊那個人真的是戚嶼,他媽媽應該早就出手了,其中會不會還有其他事?”
李岩若有所思,向胖子招了招手, “你幫我再打聽打聽這個戚嶼跟林青木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還有……”
兩人走了之後,周圍一下子安靜許多,李岩坐在台球桌上把玩手裡的白球,不知想到了什麼薄冷的唇邊劃過一絲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