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一行人抵達京都。
次日早朝,一向來得最早的言鐘正卻因病缺席,孤弈行詢問之下才知言鐘正卧病在床,已經一連六日未上早朝。
孤弈行聽後神色略顯凝重,心中卻有了思量,隻是因為今日早朝要處理袁銳之事沒有作聲。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皆着官服,伏地跪拜。
“衆卿免禮。”孤弈行身着一襲五爪龍袍,靠在主座之上,桃花眼中的風流此刻被隐去,威嚴盡顯。
“謝陛下!”
“想必衆卿都已經聽聞兵部侍郎府被查抄一事。”孤弈行勾了勾唇,細細觀察着殿下衆人的反應。
“之前朕派人細查舊賬,便發現金庫中原本登記在冊的一百塊墨玉不知所蹤。”
“一百塊墨玉……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殿下衆人大多面色驚懼,細碎的議論聲不斷傳來。
孤弈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于是朕一路追查,在燕地的一個土匪寨發現了大量的墨玉。但為何一個小小的土匪寨會拿到數量如此之多的皇室貢品,相信諸位中的一些人比朕更清楚。”
“臣等惶恐!”衆臣皆跪。
但孤弈行卻分明看到其中有人神色慌張,面色慘白。
“兵部侍郎袁銳私自搬動金庫貢品,與南風寨勾結,膽大妄為,後謀劃刺殺,罪加一等,按我朝律例判處死刑,次日于晉安門示衆,以儆效尤!其府中男丁流放祁地。”
“吾皇英明!”
話音未落,孤弈行便看到有人已經站不住了。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流露出一絲不屑:“孟啟,把名冊拿上來!”
孟啟雙手捧着一份名冊,遞到孤弈行手中,孤弈行和他對了一個眼神,孟啟的耳根卻微微紅了。
孤弈行見了也是不明白自己的大将軍在戰場上威風凜凜,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扭捏成了小女郎?但好在孤弈行已經逐漸熟悉了孟啟的反應,便也沒說什麼。
“前幾日朕派孟啟去查這幾年與南風寨有來往之人,果然發現了端倪,其中沐雲府官員幾乎全部參與其中!”孤弈行冷笑一聲,随即将名冊甩在地上。
卷軸鋪開,其中的名字逐漸顯現。黃和海與喻威站在前側,看得尤為清晰。
卷軸上不僅寫有涉事官員的性命,還備注了其家中秘密查出的信件等,讓人難以反駁。
經過墨玉一案,孤弈行幾乎将整個沐雲府連根拔起,同時也拔除了包括兵部侍郎袁銳在内的官員,朝野上下一時清明。
未時,言府。
“父親如今感覺可好些?”言煜靠在榻前的椅子上,眉頭微微皺起,鳳眼深處流露出擔憂之色。
“好些了。”言鐘正難得笑着,卻又咳嗽了一聲。他本就年近五旬,又因過度操勞更顯年邁,如今舊疾複發,使得他一周之内仿佛老了十歲。
然而就在此時,有人推門而入,門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言相,聽聞你卧病在床,幾日未上早朝,朕心中甚是挂念,便過來看看你。”
話音未落,就連言鐘正和言煜都愣了一下,更别提一旁的沈宣清和言雲芮了。
但畢竟是資曆很深的老臣,縱然感到意外,言鐘正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眼見着就要起身,卻聽見孤弈行道了一句:“言相有病在身,無需行禮。”
“多謝陛下。”
随後,其他人一齊行禮。
言鐘正略顯動容,随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對着一旁的家丁道:“陛下親臨緣何不提前來報?”
卻是孤弈行笑着先開了口:“是朕的吩咐,不怪他們。”
“在一衆禦醫之中,朱太醫的醫術最為高超,今日就讓他給言相看看吧。”
“老臣謝過陛下。”
孤弈行靠在床邊,斜斜地站着,側過身恰巧與言煜對視。不知為何,隻一個眼神,言煜便讀出了她眼眸深處的情緒。她似在,安慰他。
然而這一切都被言鐘正收入眼底。
此時,一旁的言雲芮可沒在意二人的小小舉動,隻是覺得這個陛下的确如傳說中那般英姿飒爽,氣度不凡。然而不知,她卻覺得面前這人似有幾分眼熟。
言雲芮下意識地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想着自己從未見過當今陛下,怎會覺得眼熟呢?這着實有些奇怪了。
太醫給言鐘正把脈的功夫,孤弈行側過身,才注意到一旁的沈宣清和言雲芮。
沈宣清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儀态端方,而言雲芮嘛,和她當初翻牆頭見到的一樣,還是那個古靈精怪,瞧着怪讨人喜歡的。
等等!孤弈行正想着,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小姑娘該不會認出自己來吧!
然而事已至此,已經無路可退,孤弈行隻好在心中默念這小姑娘不要像她哥一樣鬼精了!
畢竟孤弈行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縱然心中有幾分忐忑,面上也全然不會表現出來。她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依然張揚肆意:“言夫人,言小姐。”
“臣婦參見陛下。”
“臣女參見陛下。”
言雲芮當日近距離地看過那位翻牆頭的蒙面女俠 ,原本站得遠些倒還好,此刻離得近了,言雲芮一擡頭便看見那雙蘊藏萬千風流的桃花眼,面前的女子一下子與記憶中的蒙面女子的模樣重合。
言雲芮一瞬間仿佛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差點驚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