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弈行看到永徽氣到胡子都歪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她眼看着陸鳴向她走來,接過仗天劍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卻猛地沉了下去。陸鳴青筋凸起,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沒有使仗天劍離地。
看到這一幕,永徽的臉色都變了,無奈之餘是一片死沉。
孤弈行難得看到了一件稀奇事,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雙手抱胸,放肆大笑,肩膀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笑意而微微顫抖。
“這就是你們路朝皇室嗎?堂堂七尺男兒竟連孤的佩劍都提不起來,還妄想坐穩這江山?盡是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
孤弈行上前将陸鳴一把推開,随即不費吹灰之力地舉起仗天劍,向永徽逼去。永徽抽出行囊中的一把軟劍,與之相抗。
孤弈行的速度極快,且招式淩厲,有大開大合之勢,變幻莫測,不拘小節。
因而相比之下,永徽一直處于被迫防守的境地,隻是勉強地接住孤弈行的招式,卻在不知不覺中落了下風。
孤弈行一邊持劍厮打,一邊動用内力,引内力于掌間。刹那之間,寒風四起,卷起泥沙碎石,使得衆人幾乎睜不開雙眼。
孤弈行沒有給永徽片刻喘息的餘地,一掌直擊其胸膛,又以仗天于其膝蓋處重重一擊。幾乎在一瞬間,永徽跪倒在地,鮮血淋漓。
孤弈行知道這一掌她動用了七成内力,永徽此刻心脈盡斷,已是藥石無醫。而他,最終會以這樣跪拜的姿态面對死亡,這便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你面對的方向,是祁國,是他和十萬鐵騎的埋骨之地!”孤弈行眼底血絲彌漫開來,桃花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傷,“而他從始至終,絕無半分謀逆之心!”
永徽沒有擡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兩年了,每當到了那個日子,他總會做噩夢,夢到孤堯章還有十萬慘死的祁國将士前來向他索命。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不後悔做出那個決定,因為隻要有孤堯章在,他亦不得高枕而眠。
鮮紅色的血液從永徽的嘴角滲出,沾染了皲裂的地面,是一片深沉的殷紅。
永徽跪在地面上,高貴的頭顱終于低了下去,整個人面對西北的方向,以一種跪拜的姿态。
“據說永徽在郊外建了一座規模不錯的行宮,就把他們鎖在那裡,吃穿用度一切如常。”孤弈行漫不經心地揮了揮衣袖。
“多謝王上!多謝王上!”那些皇室皆跪拜在地,面對孤弈行俯首稱臣,唯獨皇後一人還在那裡癡癡地笑。
不過,他們的眼神中莫不閃過一絲慶幸,其中自然包括二皇子陸鳴。
“孤有說讓你走了嗎?”孤弈行持劍直指陸鳴,陸鳴的後背涼了大半。
“王上不是說……”
孤弈行笑意張狂,眼底卻盡是冷漠:“孤說孤會考慮,不過……據孤所知,你身為皇子,強搶民女,無惡不作,又如何認為孤會放過你呢?”
别看陸鳴平時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賬,這個時候還是照樣被吓得兩股戰戰。
孤弈行似是看他可憐,眼眸間閃過一絲難得的憐憫:“孤賞賜你一個機會,若你能逃過孤的箭,孤就大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此話一出,陸鳴眼神微動,随即拔腿而逃。
孤弈行從孟啟手中接過一把長弓,一面将弓拉至滿月,蓄以強力,一面手持羽箭。
孤弈行微微眯眼,瞄準陸鳴移動的方向,聲音盡顯慵懶: “一、二、三!可惜了。”
幾乎在一瞬間,羽箭飛馳而出。孤弈行放下了長弓,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仿佛一切已經結束。
孟啟回頭,看到羽箭自陸鳴的後背穿入他的胸膛,他無力地跌倒下去,而羽劍自他的胸口穿出,重重地刺入地面。
羽箭上,血迹未幹。
“衆将士,随孤入城!”孤弈行掀起正紅色披風,翻身上馬,動作極為幹脆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是!”祁國士兵排列整齊,浩浩蕩蕩地往洛陽城長武門而去。
祁軍穿過大軍軍營和臨時搭建的堡壘,兵臨洛陽城下。
洛陽城内守備本就不足,再加上因為永徽帝私自出逃調遣了大半人馬,如今守城的士卒更是少得可憐,隻有零丁的十幾個人立在城牆之上,眼睜睜地望着祁國大軍浩浩蕩蕩而來。
然而這些士兵似乎已經聽聞了永徽帝出逃且慘死的消息,守軍内部人心惶惶,軍心一下子散落殆盡,根本沒有與祁軍一戰之力。
“洛陽的将士們!想必你們已經聽聞永徽出逃的消息,身為帝王,他絲毫沒有護佑子民之心,眼裡隻有自己的性命。”孤弈行朱唇微啟,聲音铿锵有力。
“不僅如此,永徽殘害忠臣,是為不義。如此昏庸無為,魚肉百姓的君主如何值得你們替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