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弈行眼神堅定,面色嚴肅,全與方才将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狠戾:“孤允諾,若你們放下武器,孤便放你們一條生路。”
“之後,若你們選擇棄甲歸田,孤尊重你們的選擇。若你們選擇之後為孤效忠,孤将對你們與我大祁将士一視同仁,有功必賞,有錯必罰!”
“若你們依舊堅持為了前朝戰死,孤允諾不牽連你們家人性命。至于如何抉擇,孤不會強迫。”
此言一出,洛陽守軍皆面面相觑。很快,有幾個士兵自城門而下,但更多的士兵面向祁國大軍的方向正身而立,城門緩緩打開。
“臣等願效忠陛下,恭迎陛下入城!”
“父王,本屬于你的,還有屬于他的一切,我全都拿到了。”孤弈行望着這座對她城門大開的皇城,眸色微動,“你終于可以瞑目了。”
城門敞開,孤弈行策馬揚鞭,馳騁而入。孤弈行的身後,祁國大軍亦浩浩蕩蕩地進入洛陽城。
進入洛陽内城之後,孤弈行禦馬的速度漸緩。她悠閑地打量着兩側的商鋪市集,回憶起自己記憶深處的洛陽,總覺得有些不同了。
孤弈行對洛陽算不上熟悉,因為在記憶中她隻在父親的陪伴下來過洛陽一次。
洛陽的繁華曾經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過那時年幼,隻覺燈火熙攘好。而今物是人非,卻也終究是不同了。
永徽出逃和陸鳴被殺的消息很快散布開來,路朝皇室一時名聲盡毀,相比之下,孤弈行的名聲就好得多了。
道路兩旁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眼中尚存警惕和畏懼,不過敬仰的心情卻也難以掩蓋。
“沒想到這祁國女王竟這般風流潇灑,絲毫不輸男子,加之容色傾國傾城,真乃百聞不如一見也!”
酒樓之上,趙霖倚在牆邊,正毫不吝啬地贊歎。他頻頻往下望去,竟絲毫沒有想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他的身旁言煜正在品茶,他抿了抿唇,似乎不為所動。
“言煜啊言煜,光顧着喝茶有什麼意思?這麼大一個美人你沒看見嗎?”趙霖似乎對言煜的表現感到極為氣憤,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言煜的嘴角微微勾起,輕抿了一口茶,唇色如溫玉。他總算起身,往下望去。
由于馬行走的速度尚快,言煜堪堪捕捉到了戎衣女子的側顔,不過已經足夠。
那女子生着一雙極為勾人的桃花眼,劍眉卻極為淩厲,隻需一眼,便能夠看出其氣度絕非常人。
正紅色的披風襯得她更添幾分明豔之色,也難怪趙霖這家夥被迷得神魂颠倒,口出妄言了。
“想想有沒有這個命再說話也不遲。”言煜恣意一笑,揶揄道。
趙霖被言煜這話點醒,随即自嘲地笑笑。
這時,飛鸢走到言煜身旁。
“如何了?”言煜一改方才肆意言笑的公子哥模樣,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嚴肅。
“少爺,飛鸢打探到老爺得知了先帝……的消息,如今還在禦書房。我們是不是要……”飛鸢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棘手之事。
相比之下,言煜的神色卻格外平靜,言語之間不起一絲波瀾。那雙矜貴的鳳眼此刻仿佛凝着一層薄霧,令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不必了。”
言煜望見那霸氣側漏的紅色背影逐漸消失在轉角處,他撩起長袍,回到桌前坐下。
他眉心微挑,聲如溫玉,言語之間仿佛能輕易窺探人心的最深處:“若我之前了解的消息不假,憑借她的智謀,她這個時候不僅不會打壓前朝重臣,反而會盡力拉攏。”
飛鸢不說話了,因為在他印象中,隻要是自家少爺預料到的事情,就沒有出錯的。雖然他有時總是跟不上自家少爺的思路,不過沒關系,照做就是了。
“言大人忠勇剛直,你為何覺得他會留下?”倒是一旁的趙霖耐不住性子,插了一嘴。
“父親忠勇不假,但先帝卻未必不是他的一塊心病,畢竟明主難求。”言煜仿佛置身事外,卻在隻言片語之間分析着如今之局。
不知為何,言煜的腦海中浮現出那紅衣女子禦馬的畫面,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她或許,能給我驚喜。”
“如果你分析的都是真的,那我真的覺得哪一天你看我不順眼了,順手就能送我去見閻王!”
趙霖瞧着言煜這番模樣,很是不爽。不爽明明差不多的家境,旁人眼裡差不多的風流公子行徑,怎麼這心思就差這麼多呢?
言煜把玩着一個晶瑩剔透的青玉扳指,淺笑不語。
孤弈行所至之地,皆暢通無阻。整座皇城仿佛都以一種謙卑的姿态,恭敬地迎接着它未來的新主。
禦書房外,還有幾個老臣跪在那裡。為首者頭戴官帽,身着紫色官服,脊背微弓。
很快,祁國士兵将這座皇城團團圍住,其中自然也包括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