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禹做了什麼?
白湘靈聽到衛恕平的話時,原本滾燙的臉像是被後者澆了一盆冷水,霎時變得僵硬起來,還以為她聽錯了。可衛恕平直直盯着她,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憤恨,恐怕并不是聽錯能解釋的。
想來有些好笑,杜伯禹方才還讓她去問問衛恕平的心聲,豈知衛恕平後腳就說出了這樣的話,若給杜伯禹知道了也不知會如何惶恐。
可衛恕平問得認真,她又不能輕易打發掉,隻得無奈道:“你還在疑他,是不是?”
衛恕平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善,且是十分地不善。
白湘靈畢竟是白鼬化人,對人世間的事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正常。自己擔心她被人占了便宜,這白皮子卻很不講情面,竟嗆他來護那杜伯禹。
不單如此,她好像還變得有些懼他,此刻正試圖掙開他的手。
他手上用力,牢牢抓着她不放,追問道:“他真沒對你做些什麼?”
這話雖是改了說法,可問的還是同一件事。
白湘靈更不知如何回答,她也想知道杜伯禹能對她做什麼,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麼普通人能從她手上讨得好麼?連畢方和猙那樣的大妖怪都給她咬死了,杜伯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要是真對她做了什麼,哪還能有命在。
她覺得衛恕平素日裡脾氣不好也就罷了,真正生起氣來更是古怪得要命,連腦子都變差了不少。
氣不過他這脾性,白湘靈橫眉豎眼朝着衛恕平,故意沒好氣道:“做了啊,他做得可比你多。”
衛恕平眉頭一跳,還不待細想,轉身就要走:“這色膽包天的混書生,我去廢了他的手!”
他說着眉頭壓了下來,顯然是真動了怒。
“你……你等等!我可記得你們那個三霄宮是不讓常人動手的。”白湘靈被他這樣猛烈的反應吓了一跳,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大了,趕緊伸出手去拉住他,随便找了個借口将他攔了下來。
後者也的确被這問題問倒了,他沉默着任由白湘靈拉住自己,低聲道:“若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也是能出手的。”
她苦笑道:“為了幫妖怪也算你師門裡不得已的原因麼?”
衛恕平不說話了,他心知白湘靈說得不錯。三霄宮除魔衛道是本分,若是替人與人之間的争端出手已算得違背師門了,為了妖向人出手簡直是離經叛道,師父和師兄絕不會對他網開一面。他指尖顫了顫,将手徹底收了回來,不敢再想下去。
雖然深知此事不該這麼算了,可白湘靈一提起三霄宮,衛恕平就像被澆滅了所有氣焰,再找不到自己出手的理由了。
更何況仔細說來,她對自己算得了什麼?不過是一隻本該殺掉的妖。
事到如今還下不下得去手,連他也說不清了。
他心下一亂,唇齒微啟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白湘靈見衛恕平這反應,不禁覺得奇怪,每每提及師門和妖怪,衛恕平都顯得格外在意,原本坦蕩的模樣好像一點也不見了。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好像很痛苦似的,白湘靈心中也很納悶,難道她的話就讓衛恕平難受到這份上?
她連忙小聲道:“其實伯禹大哥也沒做什麼會惹你生氣的事呀……他不過就是陪着我在這裡扔石頭,見我不高興哄我開心罷了。你冷着臉不肯理我,他做得可不是比你多多了?”
聽得這話,衛恕平直直盯着她。他雖然一句話不說,但白湘靈清楚,剛才那對着杜伯禹還未發洩出來的火氣,現在好似都沖着她來了。
白湘靈一瞧衛恕平面色難看,就明白她弄砸了事情,不敢擡頭看衛恕平了。她試探道:“我知道自己剛才亂說話了,你别生氣成不成?大不了你罵我兩句出出氣……”
衛恕平依然不回答,隻是轉身向陶家去了,好像面前沒她這個人一樣。白湘靈知道他這下是真惱了,心裡也覺得剛才為了氣衛恕平脫口而出的話有些對不起杜伯禹,隻得心虛地跟在他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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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陶家時,陶三九剛哄着小六睡下,他看衛恕平冷着臉走進屋,又見白湘靈耷拉着腦袋跟在他後面,便知二人吵了嘴。他原以為剛才這小哥出去找人是要哄小姑娘高興,這樣一看恐怕現下倒要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