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湘靈看他一副扭捏的樣子,奇怪道:“你想說什麼,快些說吧。”
杜伯禹總算擡眼正視着她,神色仍有些尴尬,他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看你們二人分明是一對鴛鴦眷侶,但偏偏口頭上都不肯讓着對方,這莫非是你們的……情趣?”
“什麼?”白湘靈瞪大了眼睛,全沒想過杜伯禹會說出這樣的話,臉上因為着急而有些漲紅,扇風的手也停下了。這話毫無道理,在她聽來簡直莫名其妙,她竟不知說些什麼來反駁。
杜伯禹見她嘴上雖沒說什麼,但瞧着一副覺得他在說瘋話的模樣,便又補上一句:“夫妻之間的事,我一介外人也不便插嘴。不過古往今來的話本我也看過不少,如你們這般也是有的,你也不必擔心。”
他說起來甚至有些開解的意思,白湘靈聽完卻像被人在腦中敲鐘似的。她此刻真正覺得人與白鼬變作的人果然還是不同,看着這樣呆的人竟也能說出這般陰險的推斷來!
看來人實在陰險,比妖可要陰險得多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她不知自己為什麼找不出話來還嘴,隻覺得臉上燒得越發燙了,站起身來把折扇扔到杜伯禹臉上,提着裙子就要走。
還不待白湘靈走開,忽然一個清亮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還嫌自己亂跑得少了嗎,這下又要去哪兒?”
這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也正因太熟悉,白湘靈此時甚至不敢回頭。她連提着裙子的手也忘了放下,就這樣直直地定在了原地。
杜伯禹被扇子砸了倒也稱不上疼,不過這劈頭蓋臉的一下來得突然,也着實讓他慌了神,趕忙将扇子抓住從自己臉上拿了下來。這一拿,就瞧見了衛恕平一臉不耐煩地瞧着他和白湘靈,眉頭都快擰到一處去了。
衛恕平看不出兩人到底在耍什麼花樣,樣子各個都是做賊心虛,難道剛才說了他的壞話不成?
他有些在意,沉聲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了?”這語氣不似平日裡的沉靜,隐隐中透露着些不安定。
杜伯禹一聽就心道不好,趕忙站起身。他手上不自覺地扇起折扇,連聲假笑道:“談談心,談談心而已。我還想轉轉村子其他地方呢,你們倆慢慢聊,一會兒陶家見啊!”說完他就趁着衛恕平還沒回過神,溜進了村子裡去了。
衛恕平心想這杜伯禹溜得倒快,又瞧前面隻拿背影對着自己的人,不知她還要這樣多久,幹咳一聲道:“他既走了,就剩你一個了。”
白湘靈覺得杜伯禹這人忒不講義氣,嘴上稱兄道妹的,一遇着衛恕平生氣就跑得沒影了,以後再也不肯和他打交道。她臉上還在發燙,不敢轉過去讓衛恕平看見,隻能原地蹲了下來:“我、我們剛才沒說什麼。”
說是說了不少,可那些話哪能說給衛恕平聽。白湘靈将頭埋進膝蓋裡,後悔把扇子扔到杜伯禹臉上了,若她手裡有扇子,說不準還能扇一扇,快些把自己臉上的熱氣扇走呢。
衛恕平一聽她說話磕磕巴巴就知道有蹊跷,又見她遲遲不肯回過神來看自己,于是走到白湘靈跟前來。可白湘靈的臉他看不清,幹脆俯下身來拉起了白湘靈的胳膊,想讓她先站起來。
白湘靈哪料到他會這樣一拉,手腳不穩便向後一跌,整個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她嘴裡“哎”一聲,正要想辦法将自己撐住。衛恕平本沒料到會害她跌倒,他反應倒很快,一見白湘靈竟要摔了,趕忙臂上一用力将人拉了起來,讓她前傾着倒在了自己身上,一手攬過了她的腰,令原本要摔着的人落進了自己懷裡。
白湘靈好不容易被接住,才松了一口氣,就發覺自己整個人撲在了衛恕平身上。察覺這件事,趕緊向後退了幾步離衛恕平遠了些,隻将柳葉桃的香氣留在了對方懷中。
衛恕平本就不是輕浮浪子,剛才抱住白湘靈不過是擔心她摔着了,被她這樣一掙脫立刻就松了手,任她從自己懷裡退出去。他這才想起,尋常辦法根本傷不着她,自己心裡又沒來由地替她擔心上了。
他幾乎要被自己這下意識的反應給逼得沒了退路,三霄宮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他何以總是為了一個妖怪心神不甯。
若是讓師父和師兄知道了,又該如何是好?豈非給師門蒙羞。
不過他的後悔在瞧清楚白湘靈臉上一片紅暈後就被掃了個幹淨,連想也不及去想了。白湘靈和他待在一起何嘗覺得害臊過,同吃同住,簡直将他當做了白家夫婦外的第三個飼養她的人。這紅暈不可能是為了他,難道是杜伯禹?
想到剛才杜伯禹走得突然,他忽然猜到一種可能,變得面如寒霜。
衛恕平也不顧自己問這話奇不奇怪,他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脫口而出:“杜伯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