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兒!”
聞訊趕來的沐引清和豐烏一進門就看到沐星恒面色蒼白的倚在豐柏身上,下擺血紅一片,一看便知是小腿受了傷。豐柏一手持刀,一手撐着沐星恒的上半身,表情是說不上來的茫然。
“柏兒!你還拎着你那個破刀幹什麼!”
豐烏一聲怒吼,沐星恒又是一哆嗦,随即顫顫巍巍地擡起了頭,聲音微弱道:
“豐伯父息怒,不關…不關豐柏哥的事,是我看得入迷,離他太近了,才…才會……”
此時的沐星恒氣若遊絲,雙目含淚,但一隻手還緊緊攥着豐柏的衣袖,好像真在害怕豐柏會因此受罰,這副拼死守護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才是相依為命的親兄弟。
沐引清見自己兒子隻是受了些外傷,倒也平靜了下來,伸手點了沐星恒的幾處穴位,又拿出随身攜帶的愈合丹喂他服下,見血被止住了,這才站起身來說道:
“此事不怪豐柏賢侄,本就是恒兒不對,更何況就是些皮外傷,靜養幾天便可痊愈。”
“沐先生不必替他說話,家裡來了貴客也不管不問,隻知道練些有的沒的,此刻不嚴加管教,以後還得了!來人!先把柏少爺關地牢裡去!”
沐星恒一聽差點沒跳起來,他萬萬沒想到這豐烏如此心狠,原本攥着豐柏衣袖的手一把抓住了豐柏的手腕,力氣之大疼得豐柏眉頭一皺。
“豐伯父且慢!”
“星恒賢侄還要求情?”
“星恒…星恒隻是想說如果真的要懲罰豐柏哥,也不必将人關在地牢。我現在受了傷行動不便,倒不如讓豐柏哥來我家服侍我,等我傷病痊愈了您再施以懲戒,您看這樣可好?”
此話一出連那些丫鬟小厮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這位沐公子嘴裡口口聲聲說着不怪他人,心思卻是這般惡毒。關進地牢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倘若真去了沐家給他當下人,那豈不連尊嚴都丢盡了。
“唉,也罷,就依你所言……”豐烏朝豐柏撇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竟真的應了下來,“二弟如今不在家中,柏兒,伯父就替你爹做了這個主,你去了好好照顧星恒賢侄,他的腿沒好之前不必回來。”
“是,伯父。”
豐柏全程沒為自己辯白一句,仿佛就是在等這樣一個結果。說罷他俯身将沐星恒背在身後,一手拿着自己的刀就出了院門。
小院和大門之間的距離并不近,豐柏就這麼背着沐星恒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路上也不去理會旁人的目光。
“……你是自己用掌力劈傷了腿,為何要誣陷我?”
沐星恒聞言一愣,随即笑出聲來:
“豐柏哥既然早就知道,那剛才為何不揭發我?”
沐星恒見對方沉默不語,又将頭靠近了一些,用隻有他倆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說到:
“雖然我阿爹說這皮外傷兩三天就能好,但你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少說也要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能完全康複,這段期間可就有勞豐柏哥了。”
……
豐家的一出鬧劇好像是投入水潭的石頭,濺起的水花再高,漣漪過後的生活又恢複成一片平靜。
原本沐星恒打算得好,等着帶豐柏回家就開始展開對沐家的調查,誰知他接連兩次受傷讓沐引清變得異常小心,不僅限制沐星恒的出行,甚至直接把家搬進了位于沐家後山的小院中,平日裡除了幫忙采買的家仆,再也沒有其他人前來。
就這樣沐星恒和豐柏在沐引清的監管下日日煉丹修行,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六個月。
“這……這又是什麼?”
豐柏捏着一丸半黃半黑的丹藥,表情有點無奈地看着沐星恒。
“是琢金丹,阿爹說結出元丹後需要補充服用。”
豐柏聽罷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直接将這一大丸送進嘴裡,一仰頭便吞了下去。
自從他來到沐家已經有六個月了,這期間不知服下了多少丹藥,除了一開始沐引清給的定靈丹,現在的還要時不時地品嘗一些沐星恒的練手之作,這半年内吃進去的丹藥竟比他前二十幾年見過的都多。
“唉,隻是豐柏哥的元丹屬性太過罕見,根本尋不見有關風屬性的靈草,不然定能煉出更有益處的琢金丹……”
沐星恒說這話時眉頭微簇,豐柏瞧見也顧不上被噎得直咳嗽,忙道:
“若不是你和沐世叔為我煉制定靈丹,我怎有機會結出真元丹,這份大恩我尚且無以為報,千萬不必再為我費心。”
沐星恒看他一臉急切,又被藥嗆得面色微紅,竟從這張英武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可愛,朗聲笑道:
“怎麼會無以為報呢,接下來才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
豐柏聞之一愣,接着又聽沐星恒說道:
“三日後是我伯父的壽辰,阿爹說了到時候我們都會去大宅為我伯父祝壽!”
沐星恒語氣中的激動不是假的,因為沐引清的小心謹慎,這段時間出門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更不要說是深入沐家進行調查,故而隻能把精力花在提升丹術和修為上。
好在他和豐柏這一個月内先後突破,升至凝真期,還都結出了稀有的真元丹,可以說是一隻腳邁過了修仙者的門檻,現在又有了去大宅賀壽的機會,當真是湊巧至極。
“你可是有了計劃?”
沐星恒沖着豐柏揚唇一笑,将揣在懷中的紙卷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