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蔓看了顧硯修一眼,然後叫住了他。
“陸野,是嗎?”她語氣平淡,很随意地招呼道。
“過來一起玩吧。”
——
在這些親戚裡,跟顧硯修關系最好的就是顧蔓。
按顧蔓的話說,這是天才間的惺惺相惜。顧硯修覺得有點誇張,不過的确,隻需要一個對視,顧蔓就能明白他的想法和态度。
在别人都看在顧硯修的面子上,把陸野當敏感人物避讓的時候,顧蔓一眼就能看出,顧硯修其實不在意。
他不會因為家裡多個同齡人而患得患失,那是兒童讀物裡的小孩才會做的事。
周圍的幾個人愣了一下,就見顧硯修也朝着陸野點頭:“來吧,樓上人少。”
陸野動了身,朝他們這邊走來。
向烨又開始咋呼上了:“好啊,姐,咱們幾個陪你玩都不夠?”
顧蔓語氣淡淡:“不愛跟Alpha玩,圍在一起臭烘烘的。”
向烨頓時上蹿下跳:“我噴了阻隔劑的好嗎!”
顧蔓面無表情:“聞不到。”
向烨聽見這話,像個被污蔑了的小媳婦一樣,把貼着抑制貼的脖頸直往顧蔓面前湊。
顧蔓也不客氣,扭過向烨手裡的球杆,把他擋了出去。
球杆正好抵在向烨的肚子上,捅得他吱哇亂叫,後退了好幾步。
就要撞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向烨回頭,正要道謝,就看到扶住他的人是陸野。
他沒什麼表情,在他站穩的瞬間就收回手去,冷淡而疏離地後退一步。
向烨:“……”
不是,他真要懷疑人生了,他的信息素有那麼難聞嗎??
都嫌棄他!
旁邊,顧研知看到陸野的臉,有點意外地怔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起來。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在學校裡見過。”
就是他和顧硯修比劍的那回,他記得很清楚,這小子的球脫了軌,正好把那個口出狂言的胖子砸翻。
顧硯修不在意陸野的身份,那他們也沒什麼好多嘴的。反正年紀都差不多大,湊在一起就玩,都一樣的。
“斯諾克,會打嗎?”他笑着遞出自己的球杆,彬彬有禮。
結果,陸野還沒開口,向烨已經先一步把自己的球杆塞在了陸野手裡:“我負傷了,你來吧。”
然後就躲到旁邊偷懶去了。
顧硯修擡眼看向陸野。
他會嗎?
隻見陸野單手接過球杆,自然地擡頭看向顧研知,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
這種室内運動,陸野其實隻在電影裡見過。
他可以拒絕,但是在球杆遞到面前的瞬間,他的餘光裡有個人擡起了頭。
他背後是一排燈光璀璨的玻璃櫃,美酒和書籍擺在上面,像王座後金碧輝煌的圖騰。
那人雙腿交疊,坐在那兒,腿上平放着一根球杆,手裡拿着酒,擡起眼時,看的就是他的方向。
燈太亮了,陸野有點看不清顧硯修的眼神。
但是在顧硯修的注視下,他覺得他也不是怕輸的人。
至少不會因為怕輸,就在比賽開始前逃跑。
陸野單手拿着球杆,上了場。
奢侈的貴族運動,總有不少優雅的禮儀。顧硯修的堂兄一看就是很擅長的樣子,握杆俯身時,儀态和動作都賞心悅目。
桌上的球被擊得四散開來,他朝着陸野點頭,示意陸野可以開始了。
陸野走到桌前,按照剛才學會的動作,将球杆架在了桌上。
周圍立刻傳來幾聲輕輕的笑聲。
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好幾個賓客家的公子小姐都被吸引了過來。
聽到這樣的笑,陸野知道,應該是他的動作錯了。
但應該沒有犯規。嘲笑聲裡,他沒動,繼續瞄準面前的球。
“铛。”
就在他即将出杆的瞬間,一杯香槟放在了球桌邊緣。
水晶燈波光粼粼的光芒從頭頂照下,把那隻修長白皙的手照得幾乎透明,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隐約可見,像是海面上清澈的層層波瀾。
陸野擡眼,對上了顧硯修的眼睛。
他站在球桌邊,身姿挺拔,西裝筆挺。頂燈自上而下,給他鍍了一圈光暈,他同樣自上而下,垂眼看着陸野。
“起來,我教你。”
他單手按在陸野的球杆上,輕輕扣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