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段時間,顧家莊園很熱鬧,管家井然有序地安排着顧詣就任之後的答謝宴。
阿爾伯特先生作為一名職業管家,在顧家工作了三十年,做事非常牢靠。用小說裡比較流行的話說,顧硯修都是他看着長大的。
更不用說這樣的宴會,即使這回有不少政界官員會到訪,阿爾伯特也遊刃有餘。
宴會前一天,新鮮的食材和鮮花準時運到了莊園。
裁縫也送來了顧硯修的定制禮服。
“這次少爺的禮服準備了三套,先生比較傾向您穿這套。”
三個木質模特被推到顧硯修面前,裁縫首先為他展示了那套燕麥色的西裝。
“青果領,領口設計了綢緞質地。領鍊、胸針和袖扣為您搭配了兩套,鑽石是淺藍色的,很配您的氣質,鴿血紅則更加活潑……”
裁縫滔滔不絕,顧硯修的視線掃過,感覺三套衣服都差不多。
“我記得,是有需要我上台的流程?”他問了一句。
旁邊的阿爾伯特立刻回答:“是的少爺。先生希望您可以準備一首鋼琴曲,您父子二人開場,會顯得比較溫馨。”
“那就這件吧。”顧硯修指了指那套燕麥色的禮服。
他不太愛操心這些,聽他父親的總不會錯。
“好的!”裁縫很高興,立刻又推出了一排配飾給顧硯修看。
“這是為您搭配的幾套領帶和領巾!少爺請看……”
隐約間,顧硯修聽見樓下有争執的聲音。
其中祝欣柔的聲音聽起來最清楚。
她容易激動,情緒一上頭就會大喊大叫,連哭都很大聲。
“怎麼了?”顧硯修問阿爾伯特。
阿爾伯特表情有些為難,看了裁縫兩眼,彎腰小聲對顧硯修說:“先生和太太吵起來了。”
他爸爸平時都不怎麼和祝欣柔說話,居然能吵起來,還真挺新鮮。
“為什麼?”顧硯修問了一句。
阿爾伯特沉默了一下,說:“夫人沒給陸野少爺定做西裝。”
顧硯修:“……啊?”
這不是鬧着玩嗎?
明天政商兩界的來賓都會到場,還有數不清的媒體記者。祝欣柔不給陸野做衣服,讓他穿什麼?穿校服嗎?
“為什麼?”
阿爾伯特聲音壓得更低了。
運籌帷幄的老管家,什麼危機事件沒處理過?顧硯修第一次見他露出丢人的表情。
“……夫人拿陸野少爺定做衣服的錢,買了一隻新手袋。”
——
别說阿爾伯特沒見過,顧硯修在這個家長大,也沒見過這種事啊。
“……我去看看吧。”
他起身下樓,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了祝欣柔委屈的哭訴。
“我也沒有委屈他呀!他跟着他爸爸那麼多年,有一天比在這裡的日子好嗎!”
然後,她似乎在推搡誰。
“陸野你自己說,我是虧你吃了還是虧你穿了?”
樓梯中央,雨林造景裡的豹子正在吃飯。花豹尖銳的犬齒上染滿鮮血,将死去的羊按在地上厮咬。
“你對他怎麼樣我不想管。”
顧硯修順着旋轉樓梯往下走,就聽見了他父親的聲音。
“明天晚上就是宴會,你讓他穿什麼出席?”
顧硯修甚至能聽見他父親在深呼吸,好像在壓制怒火。
祝欣柔小聲嘀咕。
“外面的西裝店,都可以買到衣服的呀。”
顧詣笑了,笑聲裡含着怒氣。
“你讓他穿成衣店的衣服出席?那好,全家都穿成衣好了!”他說。
“你是生怕媒體沒有東西可寫,要給他們看看,我連一件衣服都要苛刻你兒子?”
“你兒子”三個字,把祝欣柔吓得一哆嗦。
“法院早就把他判給他爸爸了!”
祝欣柔哭着,第一時間跟陸野劃清了界限。
顧硯修看到了陸野。
自從上次陸野拿走了别墅鑰匙,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再來主樓,看樣子是被傭人叫過來的。
今天是周末,他沒穿校服,一件很簡單的灰色衛衣,看起來又舊又單薄。
他站在那兒,沒說話,好像面前所有的争吵都與他無關一樣。
就在這時,祝欣柔一擡眼,正好看到了顧硯修。
她瞬間變了表情,剛才對陸野的嫌棄,全都化作了欣喜和讨好。
“硯修來啦!”她一抹眼淚,親熱地湊過來,轉頭就對顧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