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布蘭登的猜測,顧硯修從來沒有懷疑過。
畢竟早在祝欣柔前夫去世的當天,管家就把他們全家的資料放在了顧硯修的書桌上。
她的前夫陸成風,是藍星當年最出名的賽車手之一。他憑着超強的天賦成為聯邦F1曆史上第一個Beta選手,在當年是家喻戶曉的賽車明星。
後來,在即将拿到F1總冠軍的那場決賽上,陸成風車輛失控,沖入觀衆席,撞死了兩個人。
然後藍星汽聯介入調查,查出陸成風賽前注射了過量的Alpha信息素,導緻神智錯亂。
之後,他的成績被取消,終身禁賽,高額賠償讓他一夜之間傾家蕩産。
他在那年和祝欣柔離婚,帶着孩子搬去了港外區,靠一家修車廠過活。
那個孩子叫陸野,比顧硯修小一歲,今年應該剛滿16歲。
在陸成風出事之前,陸野的身世非常幹淨,甚至10歲那年,就拿到了藍星少年組賽車獎項的大滿貫。
媒體大肆吹捧,說他的天賦遠強于他的父親。
但是陸成風卻在那一年闖禍暴雷,因為過量注射信息素而損傷了腺體,病痛纏身多年,死在上個月。
極其清晰的履曆,沒有懷疑的餘地。
而更沒必要懷疑的,是他父親顧詣。
Lush集團八十多年的曆史,不僅是亞大陸的龍頭集團這麼簡單。
他父親這些年苦心經營,就是為了更進一步,以Lush掌權人的身份踏入政壇。
現在藍星聯邦大選在即,他不會做糊塗事。
這些家事不好直說,顧硯修隻能告訴布蘭登:“你放心,不會有事。”
但是這話根本安慰不到布蘭登。
“修,你信我,那小子一定不對勁!”
下一秒,布蘭登伸手,把通訊器打開,飛快點了幾下。
放到最大的光子屏彈開在顧硯修面前,上面是一張全息影像。
影像裡,顧硯修的繼母祝欣柔在保镖的簇擁下,兩眼含淚,摟着一個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男生。
他個子很高,肩寬腿長,骨架很挺拔,人卻很瘦,簡陋的舊T恤下能看見後背凸起的脊骨。
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他戴着鴨舌帽和口罩,低着頭,整張臉都被遮得嚴嚴實實。
全息照片是動态的,也可以劃動光幕轉換角度。可是整個影像被布蘭登轉來轉去,也看不到他的臉。
倒是鼻梁很顯眼,挺而鋒利,山根下凸起了一個骨節,顯得他眉眼陰鸷。
“新聞我看了。”
顧硯修正要移開目光,布蘭登手指一劃,忽然在一幀畫面裡,露出了一角帽檐下的眼睛。
全息畫面極度真實,畫面停住的瞬間,那隻眼直勾勾地看向了顧硯修。
濃黑的眼睛,不像人的,像狼。
冰冷的目光有如實質,倦怠卻鋒利,像在看一個死物。
顧硯修微微一頓。
布蘭登卻沒發覺,一個勁地戳那人臉上嚴嚴實實的口罩。
“都已經公開了身份,居然還擋着臉,肯定是這小子的長相不對勁啊!”
顧硯修收回視線,就見布蘭登一拍大腿。
“靠,他不會下半張臉跟你爸長得一模一樣吧?”
顧硯修:“……你想象力挺豐富的。”
……
一直到顧硯修離開學校,布蘭登還扒在車窗上一個勁的叮囑。
“媒體面前遮擋面部可疑,你後媽的态度更奇怪!那小子今天就要來上區了,要是回家之後還遮遮掩掩的,那你就真要小心了!”
顧硯修:“怎麼可能。”
布蘭登急得上蹿下跳:“你怎麼不信呢!”
顧硯修隻好改口:“好,我會當心。”
布蘭登這才暫時放心,目送顧家的車離開。
車裡的顧硯修無奈笑笑,自覺這些懷疑都是無稽之談。
整個顧家也如他所料的一般平靜。
聖托斯凱納山麓下的莊園剛入秋,莊園後的千頃原始森林剛剛泛黃。夕陽染紅雪山,傭人們井然有序地打理主樓前的落葉。
顧硯修下車時,就看到了前庭噴泉邊孤零零還停着一那輛車。
“少爺。”老管家阿爾伯特笑眯眯地在車旁迎接他。
“祝姨回來了?”顧硯修随口問。
阿爾伯特點頭,表情有些微妙:“夫人剛到家,正在餐廳布置晚餐。”
關于祝欣柔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卻隻字沒提。
顧硯修有些疑惑,腦海裡莫名其妙竄出了剛才上蹿下跳的布蘭登。
是有些反常,不過顧硯修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