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起那晚江逾白袒露的傷,自己心疼的眼淚,相處過後那些熾熱,明明都那樣真切。
“可如果,他就是很好呢。”賀欲燃再一次掐滅了那半根煙。
好到讓他心疼。
好到總是讓他沒勇氣抽完一整根煙。
賀欲燃渙散的眸光在看着那根煙落進垃圾桶後,漸漸收緊,最後凝在眼底:“好到讓我覺得,如果他很喜歡裴意,那我退出其實也沒什麼。”
記憶裡江逾白總是單薄的,初見時雨夜裡濕漉漉的背影,和父親吵架後客廳裡搖搖欲墜的身軀,還有那天被打到顫抖的肩膀。
如果他的退出,真的能讓江逾白在這個不公的世界上擁有的更多一些。
那他願意。
柯漾震驚的張着嘴,如果賀欲燃有系統的話,現在ooc程度應該是要扣負分的。
“你瘋了吧哥?你情敵救過你命啊?”
賀欲燃本就在崩潰的邊緣,唯一一個可以傾訴的朋友還是個神經病。
“你那個破嘴能不能說人話。”
“不是,那我就不信了,你倆一見面不跟特斯拉大戰似的都不錯了,還對你好?”
“來來來,那你倒是說說,他還能對你好到哪裡去啊?”柯漾不信邪的伸出手指,邊數邊掰:“難不成你還會跟你情敵一起聊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啊?”
全中的賀欲燃:“……”
“哦,再難不成,還是你發燒了人家來照顧,你哭了人家來安慰,你受傷了人家着急啊……”
“萬一……”賀欲燃拉長音:“呢……”
“?!”
柯漾的三觀翻天覆地,他喊:“你倆特麼處對象呢?!”
“滾!你純心來膈應我的吧?”
“本來就是啊,跟暧昧對象做的事兒你倆都做了,你倆這是幹什麼?媽的裴意簡直就是你倆play中的一環!”
賀欲燃惱羞成怒,卻找不到詞反駁他:“我……”
“你别我我我了。”柯漾大手一揮:“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
賀欲燃摸了把滾燙的臉:“說。”
柯漾疑神疑鬼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種可能,你對裴意沒感覺了。”
賀欲燃撓撓頭:“這個我差不多可以……承認。”
“但是,還有第二種可能。”
柯漾停頓了一下,說:“你那個所謂的情敵,目标根本就不是裴意。”
“?”
柯漾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故作老成:“這兩種可能,也或許并存。”
“……”
—
推開房間的門,江逾白率先擡頭望向賀欲燃,輕輕叫了聲:“燃哥?”
“我進來坐會兒,不耽誤你們吧。”賀欲燃有點不敢看他,徑直走進去,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又沒理他,江逾白抿唇。
裴意擺擺手:“沒事,你坐你的。”
說完他看向江逾白,繼續給他講課本上的習題。
茶幾很矮,裴意坐在沙發上給他耐心的解題,江逾白因為要寫字,所以隻能拿來墊子坐地上,兩個人一高一低,說話的時候裴意俯下身,江逾白側過身微微仰頭看他,這時候,裴意的下巴和江逾白的發頂就會時不時碰到。
賀欲燃别過頭,目光落在旁邊的門框,卻忍不住從餘光裡捕捉他們模糊的影像。
“好了,那今天到這兒吧。”裴意伸了個懶腰,完成了個大任務似的關上了課本。
江逾白站起身,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麻煩小裴哥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裴意搞怪的笑起來:“那我可就等你咯,你可得提上日程。”
江逾白點點頭:“好。”
“好啦欲燃,那我就先走了!”裴意背上包,和賀欲燃打招呼。
賀欲燃的目光轉了一圈才落到裴意臉上,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好,路上小心。”
“好哦!”裴意朝賀欲燃眨了眨眼,又回頭拍了拍江逾白的肩膀:“對啦小白,你的傷口記得按時塗藥哈,那我走啦。”
江逾白退了一步:“嗯。”
裴意走後,江逾白看向了坐在床邊的賀欲燃,猶豫了下,往前挪了兩步。
賀欲燃感受到他的靠近,忙說:“我送你回去吧。”
“我……”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江逾白低頭看了一眼,煩躁的皺起眉毛,給關了。
賀欲燃看看他:“你不接?”
江逾白把手機揣在兜裡:“不是電話,鬧鐘。”
賀欲燃疑惑:“這個點你定什麼鬧鐘?”
“我怕我忘記塗藥,就定了個鬧鐘。”江逾白解釋道。
賀欲燃“哦”了一聲,目光移了一下,就看到了桌上那瓶被擰開的藥膏。
蓋子半開着,是随便擰上的,沒猜錯的話,大概是裴意給他塗過了。
賀欲燃突然想起剛才裴意臨走時提醒江逾白要按時塗藥。
也正常,要是自己身上有傷,也巴不得讓喜歡的人注意到。
藥瓶被拿了起來,賀欲燃的目光順着那雙手移動到江逾白臉上。
“燃哥,方便幫我塗一下藥嗎?”江逾白擰開瓶蓋,遞給他:“我後背那裡夠不到。”
賀欲燃噎了一下:“你不是讓裴意給你塗過了?”
江逾白有一瞬間的不解:“裴意?沒有啊。”
賀欲燃語無倫次:“那你那瓶藥為什麼開着,不是塗過了?”
江逾白回想了一下說:“哦,那瓶藥我一開始就放桌上的,小裴哥看見是說要幫我塗,但我沒讓。”
“沒讓?”
“嗯。”
江逾白低頭,在賀欲燃錯愕的目光中漸漸靠近,坐到他邊上,露出一個無法讓人拒絕的微笑:“感覺你動作更溫柔一點。”
“……”
靠……你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