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站起身,拎起桌子上的水果:“吃點水果嗎?我去切。”
賀欲燃看着他拿着自己買的水果,還露出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樣不禁失笑:“用我買的水果招待我啊?”
江逾白聳肩:“就地取材,方便點。”
他說完低下頭抿唇一笑,微妙的小表情,被賀欲燃捕捉了去。
江逾白現在越來越喜歡跟他扯皮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賀欲燃發現他不隻是外表看上去的乖戾和冷漠,他會偷笑,會得意,也會接他的梗,和他開無厘頭的玩笑。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竟然開始試圖解剖江逾白這個人。
他蹭了蹭鼻子:“我去切吧,你還病着。”
江逾白也沒想着和他客套,直接遞給他:“辛苦燃哥。”
賀欲燃癟嘴,看着他平靜的臉。
還有一點,他還很不客氣。
廚房很近,就在江逾白房間斜對面,賀欲燃走進去,把水果倒進水池清洗了一下,放到菜闆,取下菜刀,三兩下的功夫,就切好擺進了果盤。
賀欲燃拿起一塊蘋果放進嘴裡,支吾不清的說:“來吃,剛切好,挺甜的。”
江逾白抓了塊梨放進嘴裡,還沒嚼兩下就開始咳嗦。
賀欲燃拿起旁邊的水杯遞了過去。
江逾白咳到太陽穴青筋突起,不一會就滿臉通紅,接過水杯喝了好幾口才緩下來。
“吃太急嗆到了?”賀欲燃問。
江逾白搖搖頭,胸腔撕裂般的陣痛疼的他半眯着眼:“感冒導緻的扁桃體發炎。”
賀欲燃皺起了眉,剛進門時他是覺得江逾白有些憔悴,但看他還能跟自己開玩笑,倒以為他已經好差不多,現在看來是要比自己當時難受的多。
桌子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感冒藥,其中一闆藥被扣了三片,賀欲燃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很難買到的強力退燒藥,裡面各種成分加的都有些超标,有人吃了會嗜睡,吃多了甚至會暈倒,所以近幾年被管控的嚴,非醫生開單很多藥店不售賣。
盒子很新,一看就是剛開封過的,這次強降雨帶來的病毒性流感很嚴重,賀欲燃發燒那一次就已經受不住了,他竟然燒了三次。
賀欲燃有點驚訝:“吃這麼多,你燒了三次?”
江逾白又咳了兩聲,有些虛弱的說:“沒……”他停頓了下,趁着咳嗽間隙喘了口氣:“就一次。”
賀欲燃怔住了。
他是一次性吃了這麼多?
賀欲燃皺起眉:“你不知道這個藥吃多了會昏迷嗎?”
江逾白咽了下口水,嗓子卻疼的他直皺眉:“昨天一直沒退燒,迷迷糊糊吃多了,不是故意的。”
強力退燒加止痛的藥物一片就可能會讓人嗜睡,吃多了甚至會昏迷,這種風險大副作用重的藥物,他到底燒了多久,多煎熬才會一次性吃了三片。
賀欲燃低下頭,斟酌了半天才說:“你父母沒照顧你嗎?就讓你不間斷的吃了三片?”
江逾白垂下捂住胸口的手:“不嚴重,他們不知道。”
賀欲燃又擡頭看他,陰天灰暗的光線被玻璃窗切割成幾塊,映在江逾白黯然的側臉,他在時隐時現的光亮裡,垂下了雙眼。
他突然想起江逾白回不去家的那天晚上,是沒告訴,還是家裡沒人管他,一眼便知了。
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裡酥麻,賀欲燃語調變高:“不嚴重?不嚴重退燒藥吃了三片,你也是真敢的,沒人看着你暈死過去怎麼辦?”
他又轉過頭把江逾白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現在感沒感覺有什麼副作用?頭暈之類的?”
江逾白面對他的一頓連環拷問,笑着搖頭:“沒有,好多了。”
“算你命大。”賀欲燃白了他一眼,伸手收起那幾闆退燒藥。
照顧别人時候倒是渾身都是理,賀欲燃還以為他多惜命呢,倒頭來也沒見他多心疼自己。
江逾白就這樣看着他把那盒藥收起來扔進了垃圾桶:“等下……”
“等什麼下?”賀欲燃目光狠厲起來:“留着你下次發燒當飯吃嗎?”
說着,那盒藥就這麼躺進了垃圾桶,賀欲燃粗暴的扯下垃圾袋,系上了個死結。
江逾白抿着唇,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你關心人的時候,能别這麼兇麼?”
賀欲燃擡頭,對上江逾白那雙眼裡浮起的輕佻,如同春日裡飄忽不定的柳絮,輕而柔軟,隻一閃而過,又不見蹤影。
他動作一頓,轉過頭不看江逾白:“那還要我哄着你嗎?”
江逾白歪頭,眼睛又閃:“也可以。”
賀欲燃:“美的你。”
江逾白低頭笑了兩聲,起身走向門口:“我去上個廁所。”
坐久了有點累,賀欲燃伸了伸懶腰想站起來活動活動,一轉身就撞上了沙發旁邊的書桌,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賀欲燃彎腰撿了起來,是個藍皮筆記本,掉在地上剛好翻開了其中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