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下送姑娘回去吧,此一遭婚事也辦不成了,盡快回家吧。”
“好,多謝公子。”女子低眉颔首。
陸汀腳程輕快,不多久就從荒僻的山間進了城裡的鬧市。
“送到這裡便好。”女子停下來。
“好的,姑娘此去小心。”
女子回以微笑,轉身離開。
陸汀看着女子的背影一會,也轉身雙手抱在腦後悠哉悠哉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隻是剛拐過一個街巷,他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翻身攀上房頂,朝着女子離開的方向奔去。
普通女子嗎?如果隻是這樣,為何會如此臨危不亂,又為何在這城中劫匪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在山裡送親?
陸汀悄無聲息地在房頂上跟随着女子,不過女子并沒有可以的行為,而是進了街角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院。裡面走出來一個老頭子,擔憂地将妝發淩亂的女子迎進去,看來是她的父親。
陸汀飛身落在了小院的一間屋頂上,仰躺着翹起二郎腿,關注着下面的一舉一動。
不過,好似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一副父慈子孝的哭哭啼啼的場面。陸汀不禁搖了搖頭,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閑來無聊,這幾日又勞累,陸汀竟不自覺在屋頂睡着了。
隻是這一個迷糊,讓他錯過了屋檐下,女子的一聲狡黠的輕笑。
睡得正酣,陸汀夢到自己在酒館暢飲,佳釀一壺接着一壺,不一會便醉了,一頭栽在桌子上。下一瞬,夢靈驗了,他确實栽了下來。
迷糊中的陸汀在房頂上滾了幾圈,“撲通”一聲摔在小院正中央,濺起一陣飛塵,搶的他連連咳嗽。
他眼裡含淚,一瞬清醒過來。甫一睜眼,就看到了昨天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守在他身邊。
“公子不要緊吧?”女子關切地詢問着,蹙起眉頭。
“哈哈哈,無、無事。”陸汀一時窘迫,臉頰泛起绯紅。
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抱拳道,“告辭。”說完,落荒而逃,他好似還聽到背後女子的笑聲。
一覺睡起來,神清氣爽。陸汀琢磨着,自己做的小手段是時候起作用了。于是向着一天僻靜的小巷子深處走去。
停在一家小館前,門口的牌匾上寫着“鶴南醫館”。陸汀一掀衣擺,擡步走進去。
“劉妙手!”陸汀一邊往裡走一邊吆喝着,忽而看到了一個笸籮盛着稀奇的藥材,于是伸手想撚起一些瞅瞅。
還來不及出手,一支古銅的煙杆一下子敲在陸汀的手背上。
“汀,老實一會。”一個披散着長發,穿着葭灰色素面直裰的男子緩步走來,手裡舉着煙杆,靠在牆壁上深深吐息,逸出一個個霧白的煙圈。
“說罷,找我做甚。”男子是肯定的語氣。
陸汀撓撓頭,讪笑起來,“劉妙手,可有人來你這裡診治千機毒?”
“做甚?”劉鳳山拿開煙杆,磕了磕問道。
“鳳山兄,前些日子城裡拐賣人口的劫匪鬧得人心惶惶,無故失蹤了好多百姓。本地幫派的葉幫主想讓我來幫忙查案,閑來無事便插一手喽。”
陸汀吹掉手指上的藥粉,接着說道:“昨日本想借一戶人家的花轎潛入這群賊人的老巢,可惜半路暴露了身份,沒能得手。”陸汀拇指擦過鼻尖,“不過還好小爺我機智,給那劫匪頭子下了千機毒。此毒為你所造,要不想死,隻能來找你了。”
“小聰明。”劉鳳山搖搖頭,“如此肆意妄為、隻身涉險,你呀,真是死不足惜。”
劉鳳山教訓着陸汀。雖然這妙手華佗嘴甚是惡毒,卻是真心實意為陸汀考慮,有難也必會雪中送炭。自初遇,□□被陸汀救下,兩人便交情愈深。
陸汀讨好般的笑笑,眉眼彎彎,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拿他沒辦法,劉鳳山開口,“确有此人,不過這人行蹤甚是謹慎,我得到的信息有限,剩下的還要靠你自己。”
“多謝鳳山兄。”陸汀一下子竄起來,作揖拜謝。
從鶴南醫館出來以後,陸汀一改痞氣,目光霎時淩厲起來,身影湮沒在街頭人海裡。
戌時三刻,陸汀站在一家熙熙攘攘的酒館前,一手背在身後走了進去。
滿座的客人,飲酒作樂,熱鬧非凡,與尋常店鋪并無不同。
僞裝的真好,今天便要揭開此處的真面目,陸汀嗤笑一聲。一掀衣擺入座,叫來小二,點了酒水小菜,便一人打發起時間來。酒館中央的舞台上,說書人正喋喋講着曆史上,龍陽君與魏安釐王為世人所傳道的“龍陽之好”的愛戀。
陸汀不禁皺眉,好好的溫香軟玉不要,為何要個男人。雖是不屑,卻也聽到了尾聲,台下一片喝彩。
剛一結束,台上的說書人話鋒一轉,“接下來給各位客官來點不一樣的,不過需要入場的令牌。既是常客,規矩,在下就不羅嗦了。”
隻見三五個小斯捧着托盤,走過一個個桌位,客人有的擲下一片金葉子,拿走了一塊令牌;也有人隻是搖了搖頭,并未動作。
一圈看下來,陸汀明白了大概,搜刮淨全身的财物,湊出了一錠金子,放在小斯的托盤裡,小斯畢恭畢敬地遞上來一塊令牌。令牌上未刻一字,隻雕着一個尖刺狀的物什,仔細一看是一隻毒蠍的尾,讓人膽寒。
陸汀拿着令牌颠了颠,眼睛四下打量着周圍。
“今日酒館打烊,客官慢走!”小二招呼着顧客,但手裡拿着令牌的人都未離席。
啪嗒一聲,酒館落鎖,小二讪讪地俯身說道,“各位爺,按規矩。除去利器刀劍,蒙眼蒙面入席間。”
留着的人都按要求戴上面具和眼罩,在小斯的帶領下走着,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陸汀也混在人群中。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似乎是到了目的地,眼罩被去了,眼前的光景刹那闖入眼簾。
全然不似方才樸素的酒館,這裡排排紅燭照得宛如白晝,金銀裝點着牆壁、雕梁,放置着檀木的方桌,桌上碼着賭博用的錢币和成箱的銀票。奢華迷人眼、惑人心。
賭坊?看來是此處的第二層僞裝。陸汀暗道對手的狡猾,無奈也隻能加入賭局。
隻是此時囊中羞澀,他抵出全部的家當,也不過五十兩白銀。
“客官可是不知?我們的規矩,最小一注也得是一千兩。”小厮嘴上恭敬,眼裡卻滿是蔑視。
陸汀正打算開口,一隻手卻伸到了面前,“不知,以這枚玉佩做押可否?”
一襲青衣的男子站到陸汀身邊,長身玉立,帶着面具辨不清容貌卻也雅正清秀。他一手懸着一塊玉佩,一手執折扇。
“這可是稀有的佛手玉佩,市價一萬兩。”小厮眼神都直了。
“就算五千兩吧,我請這位公子賭一場。”
陸汀看向眼前男子,不禁開口詢問,“你不怕我輸嗎?”
男子嘴角微揚,“輸了算我的,請。”
陸小爺一聽穩賺不賠的買賣,接過玉佩躍躍欲試。
男子一言不發,在一旁看着賭局,輕搖折扇,好似輸赢全不在意。
陸汀劍走偏鋒的性子,機敏又大膽,一場賭局下來,赢得盆滿缽滿,銀票渾身上下都裝不住。
他拿着赢來的金銀走向男子,“喏,這是彩頭。”
男子笑着搖了搖頭,“這些我不要,赢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我隻要那塊玉佩。”
陸汀一拍掌,“那我就受之不恭啦。”說着便要斂财入囊。
男子并未多言,把玩手中的折扇。
陸汀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男子,盡管臉龐遮掩在面具之下,仍覺得似曾相識,“公子,我們可曾見過,為何覺得公子很是眼熟?”
“不曾。閣下多慮了。”男子泰然自若地否決。
隻是下一瞬,陸汀便出手,直取男子的面具。陸汀以身體掩住男子,在自己籠罩下的陰影裡,一張熟悉的臉頰映入眼簾。
“是你——那個盲眼新娘子。”陸汀當即怔愣在原地,口齒都有些打結,“你怎麼扮作個男子了?!”
眼前人并未回答,不能視物的盲眼沒有聚焦,隻是眼角微微抽了抽。
“陸兄可否考慮過相反的可能?”男子僵硬地開口。
“相反——”
兩人正對峙着,卻被管事打斷了。
台上的管事招攬着客人,“各位老爺,下面還有一項節目,還請移步。”小厮們含腰指着一邊的窄道。
陸汀看了男子一眼,為他帶上面具,兩人起身跟上去。
看來,重頭戲要上演了。
衆人就坐,蠟燭盡滅,屋内驟然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夾雜着竊竊私語的人聲。屋子中間的三尺高台上,幕簾“嘩啦”一聲被拉開,呈現出令在座顧客都瞠目結舌的景象來。
兩個巨大的鐵籠占據着舞台的中央,鐵籠上還罩着黑色的綢布,在隐約的縫隙裡可以窺見裡面藏着什麼不知名的活物。兩個籠子裡傳出令人膽寒的獸類的嘶鳴,還有撞擊鐵籠發出的哐哐響動。随着帷幕落下,裡面的活物顯露出真身來——一隻長者四隻耳的兩米高的巨大金色猿猴和一隻渾身黑色鱗甲的鵬鳥。
管事面具下的嘴大張着,谄媚地搓搓手掌,開始介紹起來,“上古妖獸,四耳金猿和玄金鳥。于東南異國尋得,存活數千年,奇獸異能,黃金預示着祥瑞,喜歡的老爺可以競拍買下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台下的人從未見過如此奇物,不禁眼睛發亮蠢蠢欲動起來。“一萬兩白銀!”首排的看客第一個叫價,随後局勢便激烈起來,價格一次次翻倍增加。
自從第一個節目來開帷幕,陸汀眼底的陰翳便未散去,周身籠罩着戾氣,眉頭緊蹙盯着高台之上。
上古妖獸?陸汀嗤笑一聲。
“台上是什麼,還勞煩陸兄告知。”一旁坐着的男子傾身詢問道。
“人,兩隻耳朵的活人,讓人硬生生縫上去兩隻假耳,又用烙鐵在下半身的血肉裡烙上金黃色的獸皮,便叫作四耳金猿。”陸汀指了指另一邊,“右邊那個是隻被拔了羽毛的秃鳥,又拿鐵絲綴上玄金的鐵鱗甲,便喚作玄金鳥。”
陸汀語氣冰冷,萃着冰碴,眼裡的陰影更加深重。“如何,姑娘也要買?”一群為了自己的惡趣味玩弄生靈的富家纨绔,陸汀混迹江湖,聽說過類似的黑市買賣,但親眼所見,手腳都已冰涼。
難道在座的人都沒有察覺商品的詭異嗎?不,或許他們都知道這商品的本質,不過心照不宣,用巨額錢财來滿足自己的獵奇和施虐心理罷了。
“姑娘”剛一冒出,面前的男子臉色變了又變,歎了口氣道,“在下黎離,陸兄喚我名字便好。另外,我是男子。”
“哦。”陸汀敷衍地應付着,繼續看向台上,下一場拍賣又開始了。
這次也是活物——一個栗發碧眼的十歲孩童。
孩子抱着雙膝蜷縮在籠子的角落,手腳都帶着鐐铐,渾身瑟瑟發抖,宛如一隻遺落族群之外的幼獸,撲閃着一雙藍色的大眼睛。皮膚白皙,宛如青花瓷,五官是不同于漢人的筆挺深邃。好似擺在櫥窗中待售的瓷娃娃。
圍觀的客人依舊激動興奮,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競價。不知他們買這個活生生的孩子的目的為何,但他們眼中都透着一樣熱切的欲望。
喧嘩過後,最終還是有人買到了這個孩子。一個油膩肥碩的男子沖上台,猛地踹倒牢籠,讓孩子撲到在一邊的栅欄上,便要伸手去觸。
下一瞬,“啊——”台上猝不及防響起一聲慘叫。一顆栗子和一顆葡萄齊齊從台下飛了上去,以極大的力道打在男子的手腕出,痛得他立即收回了,葡萄破裂迸出汁水甩了男人一身。
“陸兄,冷靜。此處不可随意出手。”
“這場破爛的表演,小爺我看膩了,是時候結束了。”陸汀站起身來,交疊在一起的雙手,咔咔作響,“況且,那個葡萄可是從你手中扔上去的。是吧,黎兄!”
黎離無奈的搖搖頭,嘴角卻帶着笑意,“既已出手,便做到底吧。”
“這腌臜處,是時候見見陽光了,今天便颠了這破地方。不想死的快滾!”陸汀身形如電,騰空躍起,立在明亮的舞台中央,“諸位,請多指教呐。”
說罷,聞訊趕來的一群黑衣蒙面的護衛便蜂擁而上,看來和之前劫花轎的是一波人。
黎離也加入混戰,雖是盲人但身手絲毫不受影響。他靠着超乎常人的聽覺和嗅覺,敵人的動作他都能及時洞悉。
兩人動作迅捷,縱躍如飛,浮光掠影般穿梭在敵人的隊伍裡,慘叫聲疊起。此時,黑市的人手都聞訊趕來,前仆後繼。
陸汀一手撐地倒立,一個回旋踢撂倒了靠近身旁的敵人,一個躍身,踩在一個黑衣人的肩頭,雙腳擰斷了他的喉嚨。不及回身,一道暗器破空而來,直擊陸汀的後背,他暗道不妙。忽而,一個飛來的矮凳掃過攔下了箭矢,砸向右方的三五個人。
“謝啦。”陸汀看着護在自己身後的黎離,笑起來。下一瞬,他宛如一支利箭閃電般射出,霎時倒下許多人。
陸汀行走江湖,仗着自己武藝高超,從不配礙手礙腳的武器,現在迫于人多,不得不從敵人手裡搶下一把長劍。在人群中橫行,刀刀見血封喉,淩厲果決。
黎離的折扇暗藏玄機,此時化出若幹短刃,出其不意,攻敵要害,絲毫不輸陸汀的身手。隻是敵人一多,難免幹預他的判斷和聽覺,動作慢慢減緩下來。突然,已破損的折扇被敵人打落在地,他隻能以拳腳相抗。
陸汀見勢,靠近黎離,護在他身邊。刀劍不長眼,難以擋下的利刃落在陸汀的身上,肩膀、手臂出了血,臉頰上也有了一絲血線,不過傷的不深。
打鬥接近了尾聲,隻剩下最後一個站着的黑衣人,看着眼前兩個渾身浸着鮮血的瘋子,他吓得步步退後,嘶吼一聲,轉身不管不顧地逃命。
陸汀滿身浴血,雙手上的血液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落,濺在地面,黑色的衣袍都變成了暗紅。陸汀一隻手執劍撐在地上站起來,另一隻手撿起一把匕首,擲向逃跑的護衛,刹那間穿透了那人的後背,男人應聲倒地。
陸汀的眼睛有些模糊,失了太多的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的血從睫毛上滴落,染紅了眼眶,順着臉頰留下來。他搖搖晃晃地站穩,走向黎離。
黎離面對着陸汀,好似在等待一尊自地獄爬上來的神邸。下一瞬,這無所不能的神墜落在他的懷裡。
“黎離,救人。”陸汀緊握住黎離的手。
“好。”
陸汀鎮守在黑市的入口,檢查了死人的身體,發現他們全部都有着一個蠍尾的紋身。
而黎離尋遍各處,放走了今夜所有的“商品”,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戴着腳鐐和手铐。
黎離正忙着去找更多的人,有一個少了一隻眼睛,腿也斷掉的人忽而瘋狂起來,歇斯底裡道,“不能跑,不能跑,會死的!會被殺掉,砍掉手腳!”他死死地攥住黎離的肩膀,好像要生生卸下來。
黎離沒有掙脫,任他抓着,将手撫在他的後背。“不會死的,這裡毀了,今後也不會再存在。你自由了,你是個活生生的人,該活在陽光下。”
“人……我、我是人?!”男人僅剩的一隻眼睛漸漸濕潤了,一遍遍呢喃着黎離的話語,手依舊緊緊捏住黎離。
黎離靠近男子,輕聲耳語,不知說了什麼。
下一瞬,男子的淚水浸濕了臉頰,宛如第一天出生在這個世上的嬰孩。他重重磕在地上,額頭滲出血來,“謝謝大人。”
其他可以行動的人帶着男子離開了。重獲新生的奴役們魚貫而出,一盞茶的時間,這個黑市便沉寂下來,彌漫着血腥和死亡。
這處隐藏在富麗堂皇的京城地下的魔窟,最終,也在寂靜和血海中死去了。東邊牆壁上的小窗裡漏進一束金黃并且帶着溫度的陽光,照着暗坊裡的污穢,其間事物無處遁形。
看來,天亮了。
但是陽光之下,便有陰影,這不是開始,亦不是終結。
黎離将陸汀浸着血的外衫脫下來,迎着東方山頂的第一抹紅黃交織的朝霞,走出黑暗,褪去殺戮。
“去鶴南醫館。在南邊第二條巷子裡。”陸汀撐着最後一絲意識,緩緩說道。
黎離感覺背上的人身越來越沉重,心中微微刺痛。原本清冷的人忽然有很多話想說,什麼都好,隻是不想讓陸汀睡去。
“陸兄,陸兄?”黎離喚着。
“……嗯?”陸汀氣若遊絲。
“你可有鐘愛的事物?”
“有……酒。”
“那陸兄年歲幾何?”
“呃……十九。”
“在下今年二十又一,你該稱我一聲‘兄長’。”
“想得美!”
黎離的胸膛微微震動起來,他在笑。笑背上的人兒已經傷痕累累,卻還這般不肯吃虧。
不多久,兩人就到了鶴南醫館,黎離急切地破門而入,喚着大夫。
睡眼惺忪的劉鳳山披了件外袍出來,打算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饒他清夢,原是陸汀這個挨千刀的。
隻是來不及抱怨,他就看到了陸汀慘白虛弱的臉頰,連忙接過人,放置在床上開始醫治。
索性陸汀傷的不重,隻是失血過多,幾近休克。救治及時很快就無礙了,第五天便活蹦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