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土匪頭子臉色一僵,有些意外。這年頭誰能有這麼多糧草在手呢,那匪頭看着五大三粗,心思卻細膩,胸懷溝壑。
“小子,你們是什麼人?”
“在下是甯都派來的欽差,這些糧草都是給沔東百姓帶來的。兄台,山匪亦有山匪的俠義和規矩。這是給百姓救命的東西,還請各位兄弟放我等通行。”狄塵不見一絲慌亂,恭恭敬敬地說道。
本以為這些土匪願意聽聽狄塵的這番陳詞,卻不料那匪頭冷嗤一聲,“去他娘的欽差!全是一群狗娘養的狗腿子,一個個冠冕堂皇不幹人事。全都口口聲聲說為百姓送糧,結果一粒米都沒見着,白白死了那麼多父老鄉親。你們這些狗官,竟然貪了這沔東百姓救命的口糧。老子恨不得把你們碎屍萬段扔了喂狗。”
男子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大刀,“小子,爺爺已經讓你們哄騙過一回,這次再信你們,老子就是那豬圈裡的老母豬!”
“小的們,都别手下留情,别打死但也别讓他們好過,打個半死不活!上,把那糧食劫下來!”
孟若漁聽着那匪頭的一番言語有些不明所以,“貪污”,看來事情并不簡單,怪不得之前已有赈災糧派下來,卻不見沔東情況好轉。
不過,不及她細想,面前的一群土匪就強攻了上來。孟若漁握緊手裡的蝴蝶雙刀準備迎戰。
忽然,他們背對的一邊山坡也想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呼聲,猛地回身看去,隻見背後的山頭上也烏壓壓湧下來一幫人,隻是這幫人都蒙着面,不知身份。
那土匪頭子看着對方人手更多,恐是不敵,揮舞着大刀吆喝着,“想不到這狗日的欽差還帶了人手埋伏在這裡,真是一群陰險的孫子。聽着!劫下糧草,帶走這些人。全他娘的給我撤!跑快些,别給老子丢了小命!”
那些山匪聽了命令,牽住馬車,拿刀架着衆人準備逃走。
情況混亂起來,孟若漁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揮着刀準備抵抗。
卻見那個土匪頭子走向狄塵,狄塵軟綿綿地打出一個假把式,抵抗了幾下就被人輕而易舉地一掌從頸後劈暈了過去,扛在肩上準備帶走。
什麼!孟若漁看的一臉懵,狄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了,明明和她切磋的時候可是遊刃有餘、面不改色的。這家夥在搞什麼?
她一時心急,想要沖上去攔住那土匪頭子,救下狄塵。卻不料沒有注意身後襲來的匪徒,也被人一掌劈暈了。
隻見那土匪老大一邊肩上抗一個人,身形迅敏地帶着隊伍逃入了深林中不見蹤迹,留下幾個小弟殿後,兩夥人厮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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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一處暗牢裡,躺着兩個熟悉的人影。
孟若漁緩緩睜開眼睛,隻看見周遭一片黑暗,過了一會才适應過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嚴嚴實實地用上了鎖的鐐铐捆着。她隻能勉強活動腰身。
甫一轉頭,就看到和她一樣被五花大綁的狄塵正蹲在牆角的暗處,一絲不苟地用兩隻綁在一起的手在地上寫寫畫畫。
孟若漁猛然想起來被抓之前狄塵的古怪,轉瞬間翻身坐起,一蹦一跳地沖上前,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狄塵,你又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會被那山匪輕易抓住?”
狄塵停下來,看着孟若漁,面不改色地說道,“啊……我打不過他,被他劈暈了。”眼角耷拉下來,一臉的可憐兮兮。
“哼,”孟若漁冷哼一聲,“我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真的,那個土匪很厲害的,你看,你不也被擒住了嗎?”狄塵指了指孟若漁,越說聲音越小。
“……”孟若漁徹底無語,憤憤地想着——伶牙俐齒的狗崽子!
正當孟若漁火冒三丈時,牢房的鐵門忽然被打開了——來人是那個魁梧粗壯的土匪頭子。
男人面色不善,眉目間含着怒氣和恨意。
“小子,你他娘的陰老子!當面好言好語哄騙爺爺,說什麼土匪的道義,自己卻轉頭就帶了人給老子挖坑。”男人幾步沖上前,死命攥緊狄塵的衣領,将他提起來,“你知道我們這次死了多少弟兄嗎?七個!七個活生生的人!花虎、黑蛇、老九、劉老驢、小四、老坤、豹子……你他娘的怎麼償他們的命!”
原本高挑的狄塵在男人面前也顯得瘦弱起來,他直直看着男子,平靜地開口說道,“那幫人不是我們帶來的。我不知道你們之前到底遇到了什麼人,他們也許貪污了災糧,也許欺騙了你們,但我們這次是為了救沔東的百姓而來,絕無半分隐瞞。”狄塵眼眸閃着鋒利的寒光,掃視着在場的衆人,平靜的聲音在暗牢裡如雷貫耳。
“呵,”男人看着毫不膽怯的狄塵,冷笑一聲,“是嗎?那你們交出那些糧食來,爺爺饒你們不死,如何?反正也是給沔東的相親們,我們替你發給百姓如何?”
全無聲息的牢房裡傳出狄塵的平靜但執拗的聲音,“隻要我活着,那些糧食就不會假手他人。”
“呵呵呵呵,”男子忽然狠辣地笑起來,眼眸裡落下陰翳,“說的我都差點要相信你了,欽差大人。既然如此,隻要你死了那些糧食不就是我們的了,而且不會有人知道,欽差大人慘死于土匪手中。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