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裡衆人都十分忙碌,唯獨剩下孟若漁這麼一個白吃白住的大閑人混吃等死。
孟若漁的房間裡,阿绛正躺在她床上看着這些天在街市上買來的話本,兩條腿一刻不停地晃動着。
好不容易讓阿绛安靜下來,她百無聊賴地撐着下巴坐在窗前。眼看日子一天天涼下來,庭中的樹木有了些許的枯黃,忽然,滿懷少女的傷春悲秋,無端地百感交集。
先生到底讓自己來王府做什麼呢?她如何也參不透先生的心思,索性什麼也不再想,渾渾噩噩度起日來。
她眼瞅着狄塵的房間,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晏清闖進她的視野,鬼鬼祟祟地抱着一摞不知什麼玩意,弓着脊背進了狄塵的卧房。
這小子又在整什麼幺蛾子?孟若漁不禁蹙了蹙眉頭,起身悄無聲息地上前去,跟在晏清身後。
晏清好無所覺,專心緻志地抱着一沓沓黃色的宣紙小心翼翼地放進足能裝進一人的木箱裡。接着又抖出幾塊色彩各異的彩布來,疊了整齊壓在箱底。
“嗚哇——”孟若漁一下子跳出來,張牙舞爪地大喝一聲,驚得晏清瞪大了雙眼原地跳起來,一個不穩跌進箱子裡,四腳朝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若漁看着頗為滑稽的晏清,捧腹大笑。
晏清正一臉懵,待看清了眼前的孟若漁,嚯地站起身來,撅起嘴巴捋起袖子作勢要打孟若漁。“你好端端的吓我作甚?!”
“嘿嘿嘿,消消氣,”孟若漁讪讪笑起來,“光天化日,誰知你在做什麼虧心事,這麼不禁吓。”
“誰做虧心事了,你可别血口噴人!”
“那你這是在做什麼,鬼鬼祟祟地。”孟若漁歪了歪身子,想要去看晏清擋在身後的箱子。
晏清挪了挪身子擋住她,忽然理直氣壯起來,“我可是在做大事。”
“大事?難道你要做法啊,弄這麼多黃紙和彩布來。”
“天機不可洩露。”晏清搖頭晃腦,說得有模有樣,給他一個法器,恐怕真能當場做起法來,不過就差一叢白色的胡須。
“世子讓你做的?”孟若漁眼睛滾了兩圈,問道。
“正是。”
“你是聽令于周管家,還是聽世子的?”
晏清四下看了看,确認沒有他人,壓低了聲音說道,“自然是……世子殿下。”
晏清的模樣把孟若漁逗樂了,笑起來,“咱們小晏清倒是忠心耿耿。”
“那是,我可是十歲就跟着世子了,世子這些年待我甚好。”晏清顯得有些神氣。
“那你可知世子置辦這些是要打算做什麼?”
“嗯……”晏清思索了一陣,說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殿下許是想要研習一下道法。”
孟若漁被噎住了,看着頗為肯定的晏清,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說,這對主仆在噎人方面的能力如出一轍,孟若漁默默想着。雖然好奇狄塵弄來這些玩意到底是要幹什麼,但他的想法實在太過難懂,孟若漁隻好作罷。
“對了,晏清,問你個事。”孟若漁忽然嚴肅起來,“你在世子身邊這麼多年了,你可知道他為什麼忽然轉了性子,放浪起來?”
晏清頗為仔細地想了想,“我隻記得大約三年前,殿下背着王爺參軍去了,結果被王爺派人抓了回來,自此大家都說殿下變得有些奇怪了。”晏清頓了頓接着說,“不過殿下就是殿下啊,我卻覺得他未曾變過。”
三年多前去參軍嗎?那時發生了什麼呢?晏清的一席話讓孟若漁更加疑惑。
正凝神思索着,一個利落的腳步聲漸近,下一刻,狄塵推門走了進來。
他看着屋裡的兩人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往常那樣慵懶恣意。他點頭向孟若漁示意,“孟姑娘。”
孟若漁有些尴尬,畢竟平白無故出現在别人的房間,她木木地點了點頭。
“殿下,你怎麼回來了?”
“後日要進宮,被周管家拉回來做些準備。”說着,狄塵解開了束腰,打算褪下外衣,忽而看向站在一邊的孟若漁。
“如何,孟姑娘想要在這裡看着嗎?”狄塵輕笑起來,“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姑娘……”
不待狄塵說完,孟若漁的臉熱起來,“我、我這就走。”她慌忙退出門外。
待門被關上,狄塵斂起笑意,眼神忽地犀利起來,“将那些東西收好,莫要再讓他人發現。”
“嗯。”晏清看着嚴肅的狄塵,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