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地府一隅之百花樓 > 第20章 第十九章 開堂審君王

第20章 第十九章 開堂審君王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趙徹一聽師父不在,立馬央求着哥哥帶他看一眼這生死符到底長什麼樣。

“那可不行”,那間房,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進出,趙衍縱使再疼愛弟弟,也知師父的規矩不能壞。可偏偏趙徹是個興緻起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幾番苦苦哀求,眼淚都落出了幾顆。趙衍實在抵不過這一通死纏爛打,最終還是帶路悄悄爬上禁地,“說好了,隻看一眼。”

這是一個建的極高的閣樓,隻從魯恪書房能迂回繞上,爬幾十級台階方能到達,淩空聳立,從外看好像是懸在空中一樣。趙衍蹑手蹑腳的領着趙徹向裡走,屋内充斥符紙丹藥的味道,正中一個火爐燒的滾燙,爐後牆上供奉三清神像,四周牆面貼滿各色符咒,每張紙間都牽引着細細的紅繩,繩結處系着鈴铛。

趙徹眼神在屋内一番打探,像是發現了神秘的新國度,緊張又興奮,指着紅繩上的鈴铛問:“這又是作什麼的?”

“防賊,可千萬小心别碰到。”其實趙衍并沒見過這鈴铛裡到底裝着什麼,但是憑借着長久以來的觀察,大緻猜得到其中絕對不是可以拿來當玩物的東西。

趙徹徹底被這裡的一切震驚,遠遠的,他看到神像腳下的符咒,鮮紅的朱砂批着一個命字,猜測大緻是換命符沒跑,想看的再仔細些往前伸了伸脖子,卻不想發絲拂過結印紅繩,繩似琴弦般撥動,鈴铛聲聲接連響起。

屋内霎時變了氛圍。原本隻有道觀清香的屋内似有塵土彌漫,空氣變得渾濁陰冷,明明沒有風四周的幡子卻像是迎風飄展了起來。

二人頓感眩暈,開始大口地喘氣,慌亂中觸響更多鈴铛,它們像是會發光的眼睛,在黑暗中觊觎新鮮的靈魂,不知何處而起的煙塵更甚,叫喊聲鈴铛聲混成一團。

“哥,我的頭好痛。”趙徹扯着趙衍袖口的手已開始不聽使喚的滑落。

“徹兒!”趙衍将趙徹扶起放在自己背上,沿着往日的記憶在鈴铛間小心穿梭,急切的尋找着出口。忽然,一根木刺紮手,是在樓下看到過的那扇腐壞的窗!幸好師父還未來得及修。“嘭”,趙衍将窗踹開,身後異光妖娆着身軀追來,眼前的陽光成了最後的稻草。

二人往前探探,這樓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高。

“哥……”背上趙徹的聲音愈發虛弱。

“記住,把頭貼在哥哥背上”,已顧不上許多,趙衍咽了咽口水,将自己擋在趙徹身下,秉住一口氣,握緊拳,縱身躍下。

雲台高閣上,兩個孩子重重落地,一個伏在另一個背上,劇烈的疼痛使趙衍暈厥,趙徹的哭聲終于驚動院裡的大人。“天呐”,待看明白情形,院中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七手八腳将兩個孩子抱回屋裡,全城的郎中都跑着往魯家彙聚。

最後一個趕來的是臉色鐵青的魯恪,他循着大開的門看去,丹房内一片狼藉,書籍半數盡毀,丹藥也混撒了一地。它們皆是魯恪夜以繼日研制而得,且不說每一張都世間稀有,單是畫符所用的牛眼淚、赤金石,也是千金難求,現在像是茅廁裡飄零的草紙,棄在一堆,污損不堪。系在繩上的帝鐘蠱已然被喚醒。那是他用來看守符咒的妖,它們在凡人眼裡看來都是蟲蟻模樣,膽小畏光,平日蜷居于鈴铛之中系于繩上,但一旦有人闖入,他們便會釋放煙塵令人神智昏迷,是看守機要的不二選擇。他千叮萬囑這些東西碰不得,誰知還是出了岔子,衍兒一定是吓壞了才會跳窗的。

趙鑲的車辇到時,趙徹已經能清醒問好,趙衍躺着,眼睛一動不動,一條腿的髌骨已穿破皮肉裸漏在外。全城稱得上大夫的全都在這,卻一個個束手無策,益國世子的腿,醫不好會要命。

“魯恪,救衍兒的命!孤封你作國父,想要什麼都行!”趙鑲見醫者束手無策,隻得再次寄希望于魯恪,希望他還有什麼靈丹妙藥能起死回生。

往日用來救急的丹藥都被兩個孩子悉數損毀,魯恪也難為無米之炊。他咬咬牙,丢卒保車,這是能給出的最後一個辦法。

“不行,哥哥不能沒有腿!”趙徹撲過來,雙眼比桃核還腫。

趙鑲抱住他,緩緩用雙手蒙住他的眼睛,決絕又悲傷的眼神回望魯恪,點頭,兩行淚深深滑落。

止血的創藥一瓶一瓶的運進來,帶血的棉布一塊一塊扔出去,随着一聲凄厲的悲鳴劃破天際,趙衍從沉睡中蘇醒,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腿被取下,然後,更深沉的睡了過去。

直到樹上的鳥敢再飛回來叫喚,趙衍也輕輕叫喚了一聲,他摸索着自己空空的褲腿,眼中的淚噴湧而出。趙鑲不忍看,将頭轉向一邊。魯恪熬的通紅的雙眼閃過一絲光亮又很快暗淡下來。

趙徹從床邊竄起,緊握住他的手,“哥,别哭,以後我就是你的腿。”

趙衍哭了幾日,也沉默了幾日,趙徹都在身邊緊緊相随,直到幾月後,他漸漸開始接受這狀況,至少,他和弟弟都還好好活着,看到完好無損的趙徹,他心中似乎得到了些許安慰。

為好好修養,趙鑲決定将趙衍接回宮中。離開之前,魯恪屏退下人問趙衍,“那日可有人血滴落于鈴铛之上?”血?趙衍思索再三,說沒有。魯恪聽罷,似乎松了一口氣,食指敲敲額,自言自語道“那就好。”

被趙家兄弟喚醒的鈴铛忌碰血,但凡沾染一星半點,便不再是那個規規矩矩的看門蟲,而會變成天下最毒的蠱,食人心肝的殺器。這次禍患之後,魯恪清點鈴铛,卻發現少了幾隻,如何數都與從前對不上,好在開啟鈴铛中蠱蟲的法門隻有自己知道,隻是遺失并未沾血還好,若是沾了血流傳入民間被有心之人利用,必會引發一場悲劇。衍兒從不說謊,鈴铛不過是滾落了出去,過個三年五載其中帝鐘蠱無人喂養自會消亡,應無大礙。

自趙衍回宮,趙徹便主動承擔起照看的職責,但周圍的人始終不能滿意,尤其是父親,似乎将那句“由他作哥哥的腿”當了真。

他小心的将藥遞上去,想同父親說些什麼。

“啊!”可惜藥碗碎落的聲音搶在了他前面,趙衍的腿疼又發作了,衆人再次亂作一團,沒人顧得上一個完好無損的他。

趙徹後退兩步,驚慌無措。這場景他近些日子不知看了多少遍,哥哥痛極他便伸手給哥哥咬,被摔碎的藥碗劃傷更是家常便飯。偶爾的他也想逃離,可是,耳邊都會不自覺響起那句“你忘了衍兒是為了救你才受這麼重的傷”,使得他必須守在這自覺地分擔“痛苦”,不能成為忘恩負義之徒。

“還不幫忙!”趙鑲催促。

趙徹起身,熟練的遞過金瘡藥,然後接過不想細看的污穢傳給門外侍女,“我那日真不是故意的”,他口中念着,心内被愧疚灼蝕。

“疼……好疼,”直到深夜,趙衍凄慘的叫聲仍不絕于耳,趙徹聽到,似乎感覺自己身上也疼了起來。等清晨醒來,趙徹摸摸自己的腿,發現真的多了一個細細的傷口,剛剛愈合的樣子,傷口不深,估計八成是剛才在哥哥床前不小心劃破。趙徹很和時宜的沒有聲張,明白若是拿這點傷口就去要求關懷,恐怕反會招來責罰。

短暫的平靜讓趙徹思緒遊離,那日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換他背着哥哥從高樓一躍而下,斷裂的手腳鮮血淋漓畫面殘忍,他卻覺得無比輕松。直到趙衍床邊侍女奔跑的聲音再次響起,趙徹才回過神,摸摸自己的雙腿,完好的什麼也沒發生,一聲歎息。

門外站着兩個大人,說話的聲音很低,看身形像是随在父親身邊的人。身上細小的傷口似乎更疼了一些,趙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上前搭話為自己這微不足道的傷口讨一些創藥。

待走近,他還未開口,先聽得二人對話。“割小世子的血入藥終究不是長久計”,說話之人端着一隻極精緻的小碗,滿盛湯藥。“陛下的意思,先解燃眉之急,”另一個歎着氣表示這也是無可奈何。

以血入藥?趙徹端詳起自己的傷口,那整齊的邊緣分明不是磕碰,而是利器切割導緻。他心口頓覺格外酸楚,他不明白,難道自己真将命替給哥哥才合父親心意?是不是如果那一日摔斷腿的是自己,一切就不一樣了。

這件事發,不僅讓内廷手忙腳亂,也讓朝堂頗多議論。魯恪丹房裡的東西,算出天災能供鄉縣防治災害時被稱作神蔔之妙,導緻世子丢了腿時便被稱為巫蠱之術。

這段時間,想要發洩平日怨氣的文武官員就從朝陽殿排到了議政苑,他們每個人都涕淚具下的為長世子可惜,要求魯家上下以命相賠。趙鑲頭幾日還能敷衍袒護,後來來的人多了,他也頗為頭疼。

魯恪倒是潇灑,在這關頭消失了幾月,再出現時竟是風神更顯,他扒開人群從其中走出,掃視一番,輕蔑的笑了兩聲,然後脫下官服扔在地上,解下發髻,披散着頭發唱起醜角的折子戲,還是帶着那副看不上所有人的神情。趙鑲問他何出此舉,叫他老老實實将官服穿回來,魯恪搖頭,“那些人的眼淚弄髒了我的衣角,穿不了,扔了”。

髒?此話一出,更多人站出來,拿他傲慢乖張的作風大談特談,趙鑲隻覺頭痛欲裂,掃掃衣袖起身便走,其他人眼看裁奪之人離席,狀告的也頓失興緻,噤了聲。魯恪披頭散發跟在趙鑲身後,一齊往内廷走,半道,回頭,問:“各位不一起去嗎?噢,我忘了,你們沒那個資格。”

“行了,有事就直說,你總這樣招搖往後孤也要懲戒你。”趙鑲近來因為趙衍的病況心煩意亂,無心聽魯恪和群臣的“争鬥”。

“好好好,這次真是重要的事!”魯恪理了理發髻,用身上不知哪裡掏出的布條将頭發捆住,鄭重道:“這幾個月我精心鑽研,發現一個法子或許能夠治好衍兒的腿。”

一聽此言,趙鑲大喜,讓他快細細說清楚。魯恪拿出一張黃紙,正是換命符。趙鑲對這張号稱天下第一奇術的紙略有耳聞,一看真有實物,又驚又喜,忙問魯恪是否能夠選上一兩個體格好的死囚為衍兒換一副康健的身體。魯恪搖頭,這東西都是被自己唯一的朋友陸北“逼迫”設計的,哄人而已,以命換命都是民間謠傳,他要真私自在人間改換命格,還不得遭天譴,但是這一研究也不是全無用處,他實在是天賦過高,随便琢磨卻也制出點東西。

“魯恪,你要再與我繞彎子,現在就砍了你的頭!”趙鑲沒有耐心聽他如何被陸北“脅迫”,又如何避開被雷劈的劫數,都不重要,怎麼救衍兒的腿最重要,朝堂上群臣說的也不無道理,要不是你魯恪私設詭秘高樓,好好的世子怎麼能斷了腿,不管什麼法子,魯恪也該治好衍兒。

“總之,您照我說的作,”魯恪将手中符遞在趙鑲手中,不再多言許多其中關巧,直接交代起方法,隻要使用得當,一條腿還是救的回。

宮中突傳诏令,下月初一至三十,宮門封鎖,群臣無論有任何事都不得觐見,隻留魯恪一人,世子宮重兵把守,一隻鳥都不得飛入。一衆下人都說是魯天師要做法為長世子移花接木呢。

趙徹突然也被“禁了足”,呆在一個用不知道什麼材料畫的朱砂色陣法内不得踏出,每日由人親自送飯。剛開始他尚能安慰自己是為哥哥好,自己作什麼都應該,可時間過去一半,哥哥的房内沒有絲毫動靜,連父親也從未出現過。更奇怪的是,送飯的女婢每次來都小心翼翼将飯遞在朱砂圈的邊緣,好像這圈内有什麼鬼怪會吃人一樣。

日複一日,趙徹實在奇怪,伸手便将女婢拉進圈内,隻聽一聲慘叫,女婢似乎真感受到什麼似的一邊驚叫求饒一邊向外爬,嘴裡哭着喊什麼不要用奴婢的命換,奴婢與長世子并無親緣。

以趙徹聰慧,足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出端倪。民間盛傳換命符能更換兩人命格,他猜想婢女所說大概是這符咒起效的條件,要換命需得是血親關系才行,現在父親便是……要用他的命換哥哥的命?!

“哥哥,父親,這不是真的,你們怎能這樣對待徹兒!”

他坐在地上,感到腿上的傷口猛烈疼痛,今日是坐在這圈裡的第二十九日,陣法是不是快要大功告成?某個時刻咒術一應,他當初稚嫩的諾言便會兌現,他的腿會成為哥哥的腿,往後由他來承受那個殘缺的身體。心中滿滿的恐懼慢慢凝聚成憎恨,既然父親隻愛一個,為什麼生下他!從小自己便不得照拂體會孤苦,哥哥卻能在魯家無憂無慮,現在,拿他的血入藥不夠,還要用他的命換哥哥的?

趙徹輕觸自己的腿,如果時間倒流……不,他不願意代替哥哥!

世子宮上空三隻仙鶴在頭頂盤旋了整整二十九天,魯恪緊盯着,默默祈禱能夠平安度過今日。趙衍身下匍匐一隻白羽姑獲鳥,此鳥非鳥,而是一種妖怪,據說她們都是做了母親又遇變故,或是失去孩子或是壯年喪生,所以日夜傷心魂魄幽怨便成了妖。姑獲鳥分白羽和青羽兩種,青羽的殺性重,而白羽的沒積累什麼怨氣,隻要做法讓她認下指定的凡人作孩子,她們便願意舍棄自己的修為助這孩子恢複健康或聰慧頭腦。床的另一端擺着和趙徹身下一樣的陣法,趙鑲靜坐其中,血脈親人的真心祈福會一點點洗滌白羽姑獲的心性,讓她認下衍兒,助衍兒恢複如初。

法壇上祭着換命符。陸北說要一個以自己命護于廣命的東西,世上哪會有,不過魯恪實在不堪騷擾,倒也試着作了作,一作不要緊,竟發現了祭壇上這張符,它唯一的用處便是俘獲指引姑獲鳥,至于起個換命符的名字,純是用來诓陸北的。說來好笑,明知這樣的“靈丹妙藥”大有可能是騙局,陸北卻還是日日将他的符供奉案頭,燒香祈禱,讀盡天下書的人,不知道怎就在這事上深信不疑。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