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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 真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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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對不起。”這麼多日,于敢終于開口說了句話。棚子内的篝火燒的噼啪作響,他不敢擡頭,手中撥弄着木柴。

“沒有于家劍,怎麼回去見阿爺?”時容很了解這柄劍的價值,她信于敢沒有變,骨子裡還是從前相識的肝膽少年。她将于敢的臉擡起來,看着受盡磨難的眼睛,狠狠彈在腦門,“你什麼時候才長大!”

時容手指的溫度仿佛敲醒了于敢塵封的心,所有灰燼和泥沙巋然崩塌。他之所以忍辱負重的活着,因為還有放不下。他想時容,也想阿爺。阿爺怨他、惱他,卻總記得給他的糖油果子要多加蜂蜜。

“咱們回家。”回家,于敢在夢中向往過多少遍,在清醒時咽下過多少遍的兩個字,此刻終于能清晰的從口中講出。時容的眼淚奪眶而出,混小子,多少人在等你,知道嗎。

前路漫漫,有人已經快了一步。

一萬兩黃金,足夠買喀什噶可汗的行蹤。潘坨子是個隻認金子不認人的主。若是以前,一個一等一的劍客,一個百發百中的弓箭手,未必沒有勝算,但現在,于敢沒了劍,測淩身受重傷,難有保全之法。

三人被一路追趕,終于還是正面迎上了有備而來的吐域殺手,此處按距離算,還有三日才可過西關。

于敢手握一根粗細均勻的樹枝,于家劍法,不在乎劍本身,心中有劍,即是最好的劍客。

厮殺在所難免。吐域人沒有想到,有人可以化無形為有形,也沒有想到,一個人身處極端存活下來後,劍術反而愈加令人捉摸不透。他們一批一批的湧上來,一個一個的倒下。這個情形,如果隻有于敢一人,他大可一條血路殺出去,但是現在還有一個未曾習武的時容和大病不起的測淩。

吐域人看準機會,側身閃過,将馬刀架在時容的脖子上。

于敢停手,風雪又起,兩方都在靜靜分辨,分辨一個将對方一擊緻命的機會。手中的樹枝已有些力不從心,他極力的掩藏着自己的疲憊,将殺人的氣勢做到最足。

時間悄然流逝,僵持多一刻三人就更危險一分。

短劍悄悄從時容袖口滑出,微微一頓,向後猛然紮去。吐域人大怒,馬刀直向時容劈來,寒光耀眼,帶風将落,她大喊:“于敢,帶測淩回家!”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嗖嗖嗖”三下穿耳的風聲從于敢背後發出,幾個吐域人刀還未落,人先應聲倒地,喉頭插着來自草原的箭。

衆人回頭,看到用弓勉強撐起身子的測淩,他揉揉太陽穴,“還好,醒的不算太遲”。兩個奇才,一人持劍,一人持弓。于家劍法,以一敵百。草原神箭,出即必中。雙劍合璧,天下無雙,直取上将首級,吐域人夾道西逃。

時容從頭到腳細細的檢查測淩每一處傷口,手指一遍遍确認他的鼻息,他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測淩一邊咳一邊勉強露出一個笑,“可敦,我不打緊。”

梧桐苑的梧桐到底是老了,今年落葉特别快,未到深秋,便隻剩光秃秃的枝幹随風搖曳。于敢想,人間萬事萬物真是轉瞬即衰,他老了,連梧桐也老了,隻有容兒,永遠留在鮮活的年紀。

“或許,她會在黃泉路上等等我吧,”于敢彎腰将落在院外的梧桐葉一片片收集好,放回院内,“當年雪域高原何等兇險,為了我,她都願意闖一闖。”

又是一番細緻的打掃,于敢滿意的鎖上院門。月亮已挂上天,就如他們在吐域重逢時一般明亮,于敢想起那個時候,他滞留吐域假裝乞丐,靠着偷食牦牛奶過活,死不能死,生又不知希望在何處,是容兒不遠萬裡尋他回家。

“我錯了,容兒,西關那日是我一時沖動,不然今日會是完全不同的結局。”

那日與吐域人殊死一博,是于敢和測淩平生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後一次。測淩醒來喚的一句可敦,讓于敢本就了無生機的心狂風卷地,寸草不留。

可敦,是夫人的意思?草原可汗的夫人!于敢被這一聲怔住,不可思議的看測淩,他流落在外阿爺生死未蔔的半年,測淩居然回到草原稱了王?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派兵幫阿爺?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生死效忠于家軍視阿爺為親生嗎!目光轉到時容,才不過短短半年,她便已成婚,嫁給了草原上的可汗,成為了尊貴的王妃……阿爺說的沒錯,他們這些無勳無爵的人家想要靠着在戰場用命博一個出路隻是癡人說夢,他和三萬于家軍的鮮血,終究比不過草原可汗這樣一個顯赫的身份。

剛剛戰勝強敵的喜悅頓時消散,他心中一酸,将手中的樹枝折斷,“既然你成了親,又何必來找我!”

測淩終于明白為什麼廣将軍整日擔憂于敢長不大,他咳着怒斥:“不遠千裡救你,你卻同她計較這些?”

“你……”一鞭重重揚在馬身,于敢不再多言,甩開二人在廣袤隔壁中奔馳,似要把心中的委屈和不忿統統發洩在身邊呼嘯的風中。

西關口,又見楊柳色。三人各懷心事,無人言語。測淩時常高燒,時容寸步不離的守着,行囊中的嫁衣使于敢抓狂。

又是這家不起眼的店,潘坨子的店門大開着,一路艱險皆是拜這小人所賜,于敢氣勢洶洶要拿他人頭。不過他來晚了,那顆頭已經放在桌上,臉上淩亂的傷疤顯然是曾參與一場激烈的搏殺,死後才被砍下頭顱扔在桌上。沒有人知道是誰割下了這顆無事不知無事不曉的頭顱,不過這個慘烈的死狀讓現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咳咳,看來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測淩冷冷的說,招手讓人将人頭和屋内的血迹清理幹淨。

時容伸手貼在測淩額前,“聽咳聲就知又熱的兇了,去躺着。”

于敢聽到,感到極刺耳,她嗔怪他的語氣,仿佛一對新婚燕爾,“你們在作什麼!”

測淩手下幾個小斯見于敢無來由的火氣,抱不平:“我們可汗和可敦親近,關他什麼事。”

于敢怒火愈烈,“我真不該用于家劍救你!”

時容聽聞此言,并步上前,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于敢臉上,“這一下,為測淩不值!”

兩人相識近十載,從未紅過臉,如今,時容竟為了别人給自己耳光,于敢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容兒,你知道嗎,我所作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于敢,背不動的責任就推給女子,阿爺便是這樣教你的嗎!”時容大概也沒想到于敢會說出這樣的話,當初自己如何勸,他都不願聽,如今卻說為了自己,原來于敢最大的弊病不是魯莽,是自以為是。

于敢看測淩的眼神愈加怨恨,容兒你知道嗎,自我看到那件鳳凰嫁衣的第一眼,就認定你會為我穿上它,十年前我遍買各色料子做了配它的禮服,就等凱旋之日去迎你,不過短短半年,你怎麼能穿着它嫁予他人,這個人還偏偏是測淩!測淩,為什麼我珍惜的,你都要奪走!

“容兒,西關自是分别處,告訴我,你是随我向東,還是随他向北?”

“于敢,休要再無理取鬧,我早就答應過,到了安全的地方會送你們一同回家。”測淩捂住胸口,說話的間隙頭上已冒出冷汗。

“你閉嘴!我要她告訴我,她怎麼選!”于敢此刻,已近乎癫狂,他要時容當着測淩的面告訴他,從始至終,他才是她唯一的選擇。

眼神交彙,時容遲疑了。于敢平安無恙,她心願已了。

萬千聲音都歸于幽靜,于敢看懂了時容的眼神,沉默便是答案。翻身上馬,疾馳而去,“等你想好,來找我。”

西關的夕陽照在馬蹄揚起的塵嚣上。

一身疲憊,于敢終于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夢中歸來千百遍,到眼前,腳步卻遲遲不敢踏入,他怕面對阿爺心碎的眼睛,更怕于家祠堂中一夜之間多出的十幾個牌位,最年輕的子侄甚至還小他兩年。

從天明站到天黑,露水打濕頭發,他終于攢夠了敲門的勇氣。扣門多遍,屋内無人應答。說起來,在門外站了一整日,也未曾有一個人出來過,難不成阿爺沒回家來?

他比了比門闩的位置,退後兩步卯足力氣踢上去,不想竟落了空,一頭栽進門裡。院門壓根沒闩。一股刺鼻的氣息撲鼻而來,循着味道看去,前堂正中,他的行裝還未來得及埋,阿爺幾近腐爛的軀殼躺在辭官的辭表前,表上最後一句寫着“敢兒不歸,老臣九泉難安”。

于敢頓覺五雷轟頂,天旋地轉。阿爺走了,這次,真的不要他了。

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無助的嘶吼,眼眶瞪得快要崩裂,手抓着地上的泥土,仿佛要将眼前一切都葬送毀滅。

“敢兒,你什麼時候能承擔起于家的重擔?”阿爺的話回響在耳邊,于敢不明白,為什麼老天要把一切都奪走!現在敢兒回來了,阿爺,您睜開眼,随您怎麼打怎麼罰都行,隻要您睜開眼,敢兒錯了,真的錯了!

無人回應,從此再也無人回應他。目之所及還是生活多年的小院,可一切都不同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趙徹寝殿的門口清早便有人等候,火急火燎的告訴他,有人為于廣将軍收屍。趙徹的眼睜大一些,轉動手上的扳指,竟有人敢收屍?“可知道是什麼人?”

來報的人結結巴巴像是活見了鬼,“是……是,看見的人說,是于家右副将于敢。”

趙徹眯起眼,想必不多時這位小将軍便要入宮。

于敢穿着阿爺從吐域戰場帶回的那身戎裝,銀甲紅纓,腰上挂着泣血的猛虎劍套,套内無劍。大殿之上,他問君王阿爺為何而死。

高台上,一個揣着明白裝糊塗的趙徹,上演了好一出君臣相惜的大戲。演罷,淡淡的說:“老将軍,是自盡。當時本王也預估戰場形勢艱難,下旨收兵,衆人皆知,可你阿爺偏偏抗旨出征,損失慘重……無論我如何勸解,他都覺愧對三萬将士,便……哎!”

于敢瞳孔閃爍,他從未聽聞有這樣一封诏書,若是有,阿爺怎會不從。

趙徹故作驚訝的問:“怎麼,小将軍不知道,莫非本王的旨意中途出了變故?”他擺擺手,叫傳召人上來,一副受到欺騙龍顔震怒的架勢。

傳召人有模有樣的講述了半個故事。陛下拟旨“撤兵”,八百裡加急送诏書出城,誰知半道上遇見了于将軍的愛徒測淩,“臣以為測淩質子是嫌臣的馬慢,要替臣跑這一趟,誰承想诏書不翼而飛,于家軍還是上了戰場,臣該死。”

于敢上前揪住傳召人的衣領,“什麼!你再說一遍,不會的,阿爺對他那麼好!”

“小将軍,中原和吐域鹬蚌相争,是誰最後能笑得漁翁之利,你不會猜不到吧,這測淩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咱們小小益國的質子,而是搖身一變成了草原可汗!”趙徹的話接的恰到好處,足以再次深深刺激怒火中燒的于敢。

大殿一片寂靜,于敢的手僵在半空。

測淩,你把時容還給我!把阿爺還給我!有朝一日,我定将你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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