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均是一怔。王行止和甯儀和俱是茫然不解,安紀差點一口噴出茶來,甯叙則先是驚詫,後又顯出尴尬的神色。
“我知道你不會,”尹悅并不覺有何不妥,緊緊盯着甯叙,忿忿道:“可是這裡有人會!”
安紀将手拿下茶桌,在尹悅手背上拍拍,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尹悅隻當沒看見,“小紀脾氣好,不計較,可我看不過去!眼看着那姑娘的糕點都要湊到鼻子上了!”
“尹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要不是今日我硬拉着小紀過來,還真瞧不見這香豔的場面。”尹悅一向不掩飾好惡,越說越激動,比當事人還要不平。
“我……”甯叙欲言又止,朝安紀投去眼神,似在求救,卻見到她隐隐幸災樂禍的樣子。
尹悅順着他的眼神望去,突然掉轉槍頭,“還有個當局者迷的傻瓜!”
“怎麼到我這了!?”
本來安紀見制止不住,索性讓尹悅胡鬧一番,也挺有意思的。再說了,那副送糕點的畫面,确實讓她有些酸,甯叙該被罵一通。可尹悅哪是能控制住情緒的人,罵完這一個,又開始罵下一個。
尹悅朝她哼了一聲,嚷道:“隻有傻瓜才一點都嘗不出酸味啊!”
“尹妹,越說越過分了,”王行止溫聲止住尹悅的胡鬧,問甯叙道:“王爺可是去了宮音坊?”
甯叙本在凝視安紀,聽見王行止的聲音,才收回目光,沉默地點了點頭。
甯儀和笑道:“果然我們都想到一處去了。秦若藜雖然也得父皇寵愛,可畢竟是艮國公主,宮音坊是她提議所建,我也終是不放心。”
甯叙道:“你在調查?”
甯儀和點點頭,“建坊之初,父皇曾私下叮囑過我,但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有什麼進展。皇叔可看出什麼不對了?”
甯叙搖頭道:“隻是存了疑心罷了,”他深深看了眼甯儀和,緩緩道:“宮音坊以樂為生,每日奏樂舞曲,看不出什麼異常。”
以樂為生……甯儀和似是聯想到了什麼,陷入深思。
聽完幾人的話,尹悅這才意識到,她好像冤枉了甯叙。可即使面對的是王爺,她嘴上還是不怵,硬着頭皮道了歉,又朝着安紀嘟囔道:“就算如此,那小娘子還是很過分,要是換了止哥,我都要吃味死啦!”
安紀一臉好笑,“悅悅,你怎麼總是一點都不害臊,二殿下還在這聽着呢!”
經她提醒,尹悅這才看到正在偷笑的甯儀和,頓時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一臉羞澀地看向王行止。
“小紀說得沒錯,”王行止并不覺得尴尬,溫柔道:“成婚許久,她還是如此率真可愛。”
廂房内一片寂靜。
還是安紀先打破了沉默,調侃道:“我算是知道,悅悅這張口無遮攔的嘴,是被誰慣出來的了。”
她收回目光,卻對上了甯叙的眸子。他定定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幾人起身出門,與王行止夫婦和甯儀和拜别後,安紀便要往天霧山而去。正擡步欲走,聽見甯叙問道:“小紀,你今日……吃味了嗎?”
安紀腳步頓住,回頭看着眼前這人,一臉對不住她的表情。實話實說,看到那樂姬讓他身上湊的時候,她确實生出一股酸氣來,可後來種種,她怎麼可能看不出,甯叙并非主動來此尋樂的
吃味是有一點,可她擔心甯叙心裡會有負擔,嘴硬道:“沒有沒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又不傻。”她朝他揮揮手,看上去無比大度輕松,“好啦,我要先走了,晚膳等我回來一起吃啊!”
說罷,她便轉身往反方向走了。
已去了多次天霧山,安紀早就駕輕就熟。遠遠沿着大路,繞過山腳,來到亂墳場入口,撇開幾叢數尺高的枯草叢,便進了上山的小路。
她對小路愈發熟悉,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經到了竹屋外面。缸邊舀水那人頭也不擡,沖着裡屋喊道:“你那小徒弟又來了!”
話音剛落,裡屋地闆上傳來一陣輕快的哒哒聲,後面跟着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白頭翁率先沖出屋子,朝安紀撲來,“安紀,安紀,你可來了!”
江深将他揪出來,哼道:“她來得還不夠勤?你看看你那漏風的牙齒!”
自從上次白頭翁下山嘗過糖人之後,安紀每次上山都會給他帶一個。小孩子吃到糖總是歡天喜地的,也不管吃多了會不會牙疼,吃就完了。
“就要吃就要吃!”白頭翁一面朝江深吐舌,一面伸手接過糖人。
江深倏伸右手,一把将安紀手中糖人奪了去,閃電般地塞進自己的嘴巴,片刻間,糖人的上半身已消失不見。
他的動作太快,别說白頭翁,連安紀都沒有反應過來,一隻空手愣愣地停在半空。
“你别說,味道還真不錯!”
“……啊——”白頭翁放聲大叫,“爺爺你全吃了!!”
江深不以為意地吮了口糖人,慢悠悠道:“白頭翁,你再不閉嘴,不如吃點我給你做的黑糖丸。”
白頭翁一下就收住了聲,臉色通紅,生氣地哼了一聲,轉身悶悶地跑回了裡屋。
“跟小孩搶吃的,你也不害臊!”古由被蘇栖扶着,穩步走出了竹屋。
安紀趕緊迎上去,驚喜道:“師父,您都能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