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梧影堂沒找到你,想你應該在這。”尹悅跑到安紀旁邊,坐在了方才甯叙坐的凳子上。
“怎麼了?”
尹悅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和止哥方才遇到四殿下,他知我愛騎馬,說山莊東側有個馬場,雖不大,但騎着玩玩也夠了。你後日陪我去好不好?”
安紀猶豫着,“可我不會騎馬。”
“你不會,王爺會嘛,讓他帶着你,或者你看看也好。”
安紀将目光上移到甯叙臉上,他似乎沒什麼異議。
“可他還受着傷呢。”
尹悅噗地笑出了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哈哈哈,小紀。你,你把王爺,想,想得這麼弱呀。”
她也是鑽研武學的,自然知道這兩道傷對于練武之人不算什麼大事,更何況王爺戍邊時,都不知道受過多少次更重的傷了,不照樣還是披甲上陣。
她又拍拍自己胸脯,道:“我們習武之人身體好着呢。”
尹悅這一笑,甯叙沒什麼堂皇神色,倒是把安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甯叙低眉看她,“不用擔心,這點傷,帶着你跑幾圈還是沒問題的。”
既然大家都有興緻,安紀也點了頭。
“太好了,那就後日一早見。”尹悅起身倒着往外走,朝安紀揮揮手,又向甯叙行禮告别。
甯叙又重新坐回她面前,眸底暈着笑意和試探,“看來你對我誤會不淺。”
“關心則亂嘛。”安紀被他看得有些理虧,她之前就調侃過他身嬌肉貴,如今又被尹悅笑了一番。
伴着聲輕笑,甯叙的眸光順着她的下颌打量到脖頸,緩緩流轉到束了條青綠宮縧的細腰上。
“有些人才是瘦弱到我一隻手便能把她抱到床榻上,這樣還怎麼采藥?”
安紀用手指着自己,不服氣道:“你說我弱?我可是将頤京城外的山都爬了遍,采了不少藥。”
一股勝負欲在安紀心裡騰然而起,她雖然清瘦,但又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嬌嬌美人。隻不過女子本就不如男子容易顯得魁梧,何況她也披着衣服。
“哦?是這樣。”甯叙朝她挑挑眉,一副不相信,但又不戳破的模樣。
安紀撇撇嘴,不與他争一時意氣,心裡卻嚷着,“等我回去采給你看。”
一室之内,兩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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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約定之日,安、甯走入馬場時,尹悅已在馬上飛馳。馬蹄聲急,卷起不少塵土和石子,若不是這個馬場不大,真有種草原天馬女将的意氣。
尹悅騎了半晌才看見安紀已經到了,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搖了搖,沖她打了招呼。又單手勒馬,慢行到安紀面前,一躍而下,笑道:“小紀,你來遲了。”
她拍拍馬,又将缰繩遞到兩人面前:“這匹馬不錯,讓王爺帶你試試?”
安紀望了眼場上其他騎馬之人,看上去甯儀瑛夫人也不會騎馬,是由甯儀瑛帶着跑了幾圈,現下正慢慢停下,往這裡來。
思忖間,甯叙已接過缰繩,調好了馬镫革帶的長度。
安紀踩上馬镫,借力坐了上去。甯叙翻身而上,握起缰繩,又夾了一下馬腹,馬兒便輕快地跑了起來。
安紀毫無準備,跑起來的一瞬間,急急向後仰去,整個人都貼進他懷裡,仿佛都要跌進去一般。
“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呀。”安紀嗔怪道。
甯叙貼着她耳朵,笑道:“馬都準備好了,你還沒準備好?”
安紀還沒來得及鼓出氣來,突然聽得身後一聲嘶鳴,接着一聲倒地的聲音,甯叙趕緊掉轉馬頭去看。
隻見尹悅新騎的那匹馬已側身躺在地上,周圍都是方才轟然倒下所揚起的塵土。尹悅護着甯儀瑛夫人,蹲在離馬不遠的地方。
“怎麼了?”安紀被甯叙攬着腰接下馬,與正下馬的王行止一起,急忙跑到兩人旁邊。自己跑去飛馳幾圈的甯儀瑛也跳下馬,匆匆趕來。
尹悅抱歉道:“是我魯莽了,轉身時沒見到四王妃。”
甯儀瑛夫人喘着氣,急忙解釋道:“不不不,是妾沒弄清方向,沒按規定的方向走。”
她從尹悅懷裡站了起來,晃了幾步,由儀瑛扶着才穩住了步子,怯怯地向尹悅道謝:“多謝王夫人,若不是你及時勒馬,借力将它絆住,又将我拉到一旁,我肯定會受傷的。”
尹悅不在意地揮揮手,“應該的。不過,王妃還是請醫師來看看,更妥帖些。”
甯儀瑛早已派人去叫了醫師,隻是路上還有些腳程。安紀索性上前看了看她有沒有受外傷,又為她搭了脈,所幸她隻是稍稍受驚,稍作休息便好。
出了這事,甯儀瑛也沒心情再騎馬了,護着夫人先回自己宮中去了。
尹悅拍拍手,看了眼安紀的腳踝,笑道:“還好,今日眼疾手快,不然怕是要重複你上次的悲劇了。”
“今年馬年,你是不是正好跟馬犯沖啊。”安紀笑着戲弄回去,伸手也預備着給她搭脈。
“我就不用了,一點傷沒有。”
安紀卻不管,“還是搭個脈放心些。”
片刻之間,安紀的神情變得十分複雜,蛾眉輕揚,張了嘴卻又沒發出聲,看看手腕,又看看尹悅,嘴角也扯着上揚又放下,朝她不住地輕輕點頭。
“怎……怎麼了?”尹悅還從未看過她這副古怪模樣,似是緊張,似是責怪,又似是歡喜。
“悅悅,你都不知道麼?”安紀認真地看着她,又擡頭看了眼王行止。
“你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