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木雕,環上她的腰,忽然用力,抱起她放在自己圈起的腿間。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的背後,又微微發力,讓她整個人融進自己懷裡。
動作行雲流水,安紀反應過來時,已經一整個落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小聲驚呼,“甯叙……門還開着。”
甯叙蹭着她的清香雲鬓,道:“我隻是抱抱你,不做什麼其他的。”
“可是這樣趴在你身上,叫人看見了也不成體統。”
安紀扭頭想看看有沒有丫頭小厮進來殿中,卻被他輕按了回去。
他在她耳邊吹着氣,道:“我不知怎樣才能補上這些年的時光,像是怎麼都抱不夠一樣。”
安紀卻是怎麼也聽不進去,這樣怪異的姿勢,若是真有人闖進來,定是要誤會的。
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微微發熱的身體冷靜下來,才裝作柔柔弱弱的樣子,商量道:“有些喘不過氣了,先放開好不好?”
甯叙這才松了松手,對着安紀,他總是掌控不好力度。
安紀接過他遞來的水,喝了一小口,莞爾一笑:“我與你說過,往事難能憶。不必糾結于已經錯過的時光。”
今日他在她身邊就好了,現在若得兩情相悅之意就夠了。
甯叙滿目春意,湊近将她從眉毛打量到脖頸,最後停留在她紅潤的唇上,才往後退了些,笑道:“還有一個月。”
本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陳述,可安紀瞧着他越來越炙熱的眼神,在自己臉上流轉幾番,喉間動得幅度也越來越大,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甯叙見她被暑氣暈得越來越紅的臉,知道她腦子裡此刻在想些什麼。他就是那個意思,一個月說長也不長,她也得有些心理準備,那天才不會吓到。
安紀拍拍自己的面頰,已經有些熱了。她掙紮着從他懷裡出來,自顧自地說起來:“好了好了,說是要教我上次玉兔搗藥的木雕,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沒影呢。”
她拿起桌上的半成品,用力塞回了甯叙手裡,“我命令你,這一個月要教會我刻玉兔搗藥。”
瞧她頤指氣使的模樣,甯叙忍俊不禁,“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王發号施令?”
安紀狡黠一笑,“臣女自然不敢,可未來夫人的命令,夫君總得聽吧?”
甯叙眸光一閃,“你叫我什麼?”
安紀撇開眼,語氣稀松平常,“我叫您……王爺,”又将刀具塞進他手裡,道:“王爺,請吧。”
他壓下她的手腕,使了些氣力。安紀手心一軟,刻刀從手中滑落,咣當一聲掉在桌上。
甯叙伸出兩指,在她額上敲了敲,“你總愛逗我。”
“王爺不覺得這樣挺有意思嗎?”
“是啊,”他打量着她,眸光和嘴中的話倒是别有危險的氣息,“有意思。”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她這樣反複調笑試探,他終會還回去的,不過還得靜待時日就是了。
甩了甩腦子裡不正經的念頭,兩人總算重新拿起刻刀,一面刻着木頭,一面正經聊起明日的打算。
安紀第一次來,自然沒有什麼特别的安排。暑氣蒸人,在梧影堂裡,躺在竹簟上看書,也是夏日靜心之事。
甯叙本打算明日帶着她在山莊裡逛逛,但皇兄已經約了他明日去南側獵場,隻能暫時擱置。
“這幾日這樣熱,你們明日還要去騎獵麼?”
“獵場林子多,馬跑起來,也不覺得暑氣難耐,”說着,他又擡頭看了看西邊天際隐隐透出的霞光,道:“況且明日會涼爽不少。”
“你如何知道?”
“一葉知秋,我在外多年,自然知道。”
征戰之時,地形、天氣均能左右戰局,他本不甚相通,是蘇新鶴手把手教會了他。
“悅悅在就好了,她很喜歡打獵。”安紀轉了轉手中的木頭,想起尹悅來。
“你的朋友也是獨特,别人官家女兒都好靜,她倒是一點都閑不下來。”
“是啊,”安紀笑道:“不然怎麼能引得主相之孫傾心呢?他可是京中人人口中的貴婿。”
她想起王行止對尹悅的評價:性直如矢,心貴若金,雖為女兒身,毫無矯揉之态,勝過萬千男兒。”
甯叙點頭,他不知道王行止如何,但他知道安紀,她看上的人,必有珍貴之處。
“皇兄雖在山莊,但依舊操心國事,我聽說過段時間王行止要來,他新婚不久,皇兄的意思是,讓他把夫人也帶上。”
“那可太好了。”安紀有些期待。雖然山莊風景秀麗,但除了甯叙,她也沒有什麼相熟之人,不免有些無趣。
甯叙見她雀躍的模樣,知道她一人在這還是有些拘束,心裡暗暗打算,每日還要再多陪陪她。
她今日的木雕比上次自己搗鼓的好了不少,總算有些兔子的可愛模樣。雕完時,外面已經霞光滿天,她得走了。
甯叙也沒強留,陪她回了梧影堂再自行回殿。
安紀夜間下了床榻,支起書案後的和合窗來。一股清風襲來,帶着絲絲涼意,她忽然笑了。
他說的果然沒錯,夜間便開始涼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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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已經不似昨日那般灼熱,太後便叫了各宮妃子、孫媳到殿裡說話,安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今日她才第一次見到後妃共處一室,也是第一次見到儀琉和儀瑛的夫人。
安紀靜聽下來發現儀琉夫人活潑,說話卻有些未經思考。儀瑛夫人則沉靜不少,但在衆人間,卻格外小心翼翼。
她正感歎着,這兩對夫妻彼此倒是很像。忽然門外随侍急急跑入殿中,倒頭便跪,聲音不住顫抖。
“啟禀太後,陛…..陛下和王爺遇……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