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打到罵,江隐從小到大一一嘗遍,甚至一度覺得他們的用詞和打法不夠新穎,還需要學習、進步。
倒不是不痛了,而是她累了,覺得人生再爛還能再爛到什麼程度呢?
震耳的砸門和謾罵聲開啟燦爛的早晨,吵醒熟睡的江隐,但她并沒有理會,隻是瞥一眼手機,再是慢悠悠地翻身,從枕頭下翻出耳塞堵住耳朵,打算睡個回籠覺。
門口的人罵累了,見裡面的人還是沒有反應氣的直踹木門,幾下過後這才算是結束了。
江隐打開手機又瞥了眼時間。
三十分鐘,這次倒是有進步。
罷了她将手機丢到一旁,裹緊被子繼續睡,直到中午,胃實在受不了,發出幾聲震天響的抗議聲江隐這才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冬季的被窩屬實讓人貪戀。
于是江隐決定一會兒吃完飯回來繼續窩進被窩裡。
廳裡空蕩蕩,錢多去打牌了,她奶奶劉若男帶她弟弟出去玩了。
江隐鎖緊儲物間的小木門,又摸摸口袋,确定将鑰匙和錢包一并帶齊後,頭也不回地離開這間冰冷的屋子。
由于幼年大多數時間是在屋外度過,因此她對小區内的一切了如指掌。
但小區内的人們對她的印象還是很差,從不給她好臉色看。
除了———
“喲!小隐啊!又來吃包子啦!來來來,你姨特意給你做了碗米粉,快來吃,冷了就不好咯!”包子店的老闆笑嘻嘻地朝她招手,将女孩迎進店裡。
“阿敏!小隐來咯!”老闆的眼睛笑得隻剩一條線,擠出的魚尾紋從眼尾和眼下延伸,聚集于眼後。
“小隐來啦,快來吃阿姨做的米粉!”老闆娘熱情的招呼她,端出熱乎乎的米粉,以及一盤包子。
“謝謝徐姨,我自己來就好。”江隐衣服還沒來得及脫,便慌忙伸手去接滾燙的碗。
“這哪裡行啊,”徐姨躲開她的手,将碗放置于江隐面前:“這燙的嘞,徐姨來就好。”
“謝謝徐姨。”江隐笑容雖然淺淡,卻是為數不多發自内心的喜悅。
徐姨用力揉搓兩下江隐毛茸茸的腦袋,笑道:“诶喲,客氣什麼啊,吃不夠要和姨說,姨再給你加。”
江隐乖乖回道:“好。”
但當她拿起筷子,見到面前被牛肉掩蓋的米粉時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包子店的一家子是除紀念慈外會友善待她人。
比起她所謂的家人,包子店的夫妻反倒更像是她的親人。
哪怕是父母還在世,另一個孩子還未降生之前江隐也從未得到過偏愛,除開抱怨就是吵架。
老一輩責怪母親沒用,生不出男孩;母親則是恨她的性别;父親永遠伫立一旁,眼神呆滞,若是父母問起回應除去點頭就是“嗯”。
更别提作為男孩的弟弟誕生。
瞬間便成為家庭的中心,手中寶,所有人圍着轉,生怕沒有照顧得當。
而自己永遠安靜地觀望,好似一名生人。
“江隐!”一個紮丸子頭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從收銀台後跑出來,小臉紅潤,笑得像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曹梨園!給我回來!”徐姨的獅吼将曹梨園吓得一個踉跄。
“回來把你的作業做完!”
“媽咪,我就玩一會兒……”曹梨園豎起一根小食指,可憐巴巴地懇求。
“不可以,你已經休息了一早上了。”徐姨把她從餐廳提回收銀台。
看着曹梨園戀戀不舍的眼神都快拉絲了,江隐卻絲毫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反倒是低頭繼續吃米粉。
雖然兩人相識的時間比不上與紀念慈那般長久,但怎麼說也有個幾年,就這樣見死不救實屬殘忍。
“江隐!你這樣會失去我的!”曹梨園忍不住大喊道。
然後就吃到了親親母上的拳頭。
她不服氣,但慫,服徐姨手裡的衣架,邊埋頭哼哧哼哧的寫,邊在心裡想着要變成無情的寫作業機器讓所有人後悔他們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