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周内紀念慈再沒見到過江隐。
不是躲着她,而是真的根本沒有出現過。
身邊大人都說她死了,把父母克死後把自己也克死了。
紀念慈從來沒有信過這些荒唐的話,卻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反駁。
她試過去蹲守【506】,心底期望着,随便出來一個人,誰都可以,隻要讓她知道江隐一切安好就可以了,她不再奢求更多。
可已經過去七天,七天沒有任何人進出,紀念慈的心愈發沉重。
直至第八天。
紀念慈如往常般抵達【506】門口,順便放下手裡用于消磨時間的畫本以及繪本。
她剛坐到硬邦邦的地面,靠住身後鐵門那道一周都沒有打開過的門倏忽間被從内部拉開了。
紀念慈完全沒有防備,驚呼一聲,就這樣摔了個四仰八叉。
“又是你。”頭頂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紀念慈猛然睜開雙眼,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令她忍不住大喊道:“江隐!”
她三下五除二地從地上爬起。
江隐的狀态比之前相見那面要好上不少,傷口愈合七七八八了,但嚴重部分的進度依舊緩慢。
“不是和你說過别過來了嗎?怎麼,不怕死,硬往前湊?”江隐挑眉。
“對!我不怕死!就是偏偏要和你做朋友!”紀念慈叉腰,驕傲的挺起胸膛。
江隐不是很想管這個倔種了,這幾天被迫呆在家人快長蘑菇了,再不出去溜達她可能就要變成蘑菇俠了。
她回頭收起笑容,朝樓下走去。
“诶!等等我!”紀念慈顧不上她散落的畫本和繪本便急忙追趕。
江隐的步伐緩慢,走姿怪異,東倒西歪的,膝蓋處侵占大部分空間的痂似乎在無形之中給出了答案。
紀念慈躊躇許久,白嫩的小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反複多次,最終下定決心扶住江隐的胳膊,朝她笑笑,說道:“我扶着你吧,你小心點,别摔倒了。”
江隐随她去了,畢竟有一個自願當拐杖幫扶自己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于是兩人就這樣攙扶着往樓下走。
說是攙扶但實際上扶手才是其中出力最多的。
畢竟同樣是幾十斤的孩子,走在某些時候都很吃力,更别提還要帶着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了。
盡管如此紀念慈還是拼勁渾身力氣,小臉憋得紅撲撲的。
“謝謝。”最後江隐還是禮貌的說了句。
“不客氣,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我還沒答應呢。”江隐繼續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啊!為什麼!”
“你沒長腦子嗎?”江隐駐足,扭頭看向身後一臉天真的紀念慈。
“不對,應該是缺心眼。”她得出結論,回過頭繼續自己的行動。
盡管紀念慈聽不懂,但她覺得這絕對不是什麼誇人的好詞,于是反駁道:“我才不是。”
江隐輕“啧”一聲,說道:“哪裡不是了。”
“我不在的時候小區裡的人都說什麼了?”
這一問直接讓紀念慈蔫了。
她猶豫不決,思索再三,手指緊纏在一塊,一聲不吭。
“說吧,我沒那麼脆弱。”
“他們說……說,你把你的爸爸媽媽克死了,把自己也……克死了……”她說的磕磕巴巴,時不時擡頭觀察江隐的表情。
女孩的反應倒是平靜,甚至有力氣教育自己:“看到沒有,這就是靠近我的下場。”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紀念慈的聲量突然增大,給江隐吓得一激靈。
“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她眼神堅定,小手緊握成拳。
江隐上手揉亂紀念慈的黑發,說道:“你知道個屁。”
“我真的知道,你相信我!”雖然紀念慈一時之間拿不出任何證據,和面前這人認識也才不到一天,但她的直覺告訴她江隐絕對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樣。
“嗯嗯嗯,好好好,信你信你。”兩人抵達包子鋪,江隐明顯不想再和她争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