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是愛呢,相對于因為疾病對感情渾渾噩噩的李寒洲,這人連執念都算不上。硬要說的話,隻能是他太愛自己,所以拒絕接受愛而不得的失敗,看似為了癡情鬧笑話,無非都是自以為是的給所謂的“喜歡”渡上複雜華麗的金衣,表演給所有人看,也包括他自己。
章嘉在沈沐芝毫不留情打碎他的幻想後,面子已經有些挂不住,但還是硬撐着微笑,“也是,都說未來的事說不準,如果過去能重來,不也是無法預知的未來嗎?确實也說不準,還是沈小姐說得對。”
“小洲已經告訴我,你是她順手幫過的人,後面你們合作結束也一拍兩散。所以我沒什麼想問你的,如果話說完了,那我就先告辭了。下一班飛機抵達時間大概是10分鐘後,你也不希望我們從這裡出去被一群剛下機的乘客看到吧?”
“順手幫過”,章嘉喃喃重複,似乎被這輕飄飄的四個字刺激到,他眼底終于浮上一層薄霧,盡管極力隐忍,但眼圈還是悄然泛紅,“她為了你,來我家差點殺了我,我都沒有想過追究這件事,在她那裡不過是順手幫助後果斷散夥的人啊。”
聽到這句話,沈沐芝終于無法維持表面的鎮定,幾乎是咬牙說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追究,就不會當着第三人的面提到她殺你未遂。特意在我面前提這些,是威脅我嗎?”
章嘉:......
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沈李兩個人在涉及到對方安危時,都會變得高度敏感,攻擊性也十分明顯。于是章嘉隻好放軟語氣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當天我從她那裡知道我逞口舌之快導緻你出事,一直非常愧疚。所以希望當面給你道歉,關于我故意曲解和李寒洲的關系這件事,非常誠懇地說一句對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我?出事?”
沈沐芝的疑惑并不像演的,這下輪到章嘉不知所措,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沈沐芝的反應,但解釋的語氣仍舊十分笃定,“她都為你來要我命了,不可能是說謊。你确實不知道自己出過事?”
“我”,沈沐芝仔細在腦海中搜尋,終于找到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在國外拍攝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導演組的人來敲我房門,我打開門讓她進來,再之後就是經紀人把我喊醒,說我在客廳沙發上睡着了,讓我去房間睡。這中間發生過什麼,我好像完全記不起來。”
章嘉的神色凝重,他父親是醫療集團的創始人兼董事長,自己也是留美歸來的醫學碩士,自然明白這種記憶缺失的幾種可能性,“你當時有感覺到發冷或者想嘔吐這種反應嗎?如果不是突發性疾病,很有可能是被注射過麻醉劑。”
“麻醉劑?”
沈沐芝似乎有點遲疑,慢吞吞地問,“是說丙泊酚這種嗎?”
章嘉聽到她精準說出藥名,有些驚異,但還是點點頭,“這是麻醉劑中的一種。”
“我之前翻到小洲藏着很多丙泊酚,但是我沒動。如果說有人故意拿走她的麻醉劑,然後把我弄暈威脅她,那她就會.....”
兩個人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司秦!”
“怪不得她突然和司秦走得很近,但又不肯告訴我為什麼”,沈沐芝把前後的事件串聯起來,終于想通李寒洲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想到自己自以為在幫愛人,卻被設計陷入險境,讓對方又一次為自己犧牲。
這種無力感讓她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突然站起來指着面前的始作俑者,“該死的人确實是你。為什麼明明是你做錯事,最終付出代價是我們?”
章嘉從對話中大概明白自己做的蠢事帶來怎樣的後果,出于愧疚,他沒反駁沈沐芝,“對,但現實一點來說,我也确實不能以死謝罪。這樣,我答應該給李寒洲的5000萬一分不少,姜憫生的違約賠償也全數給她。至于新成立的岩朗品牌,後續等新團隊接手運營,盈利後我會讓董事會發布公告,按照出資比例給她分紅,出資這塊我自掏腰包補齊。”
沈沐芝輕撇嘴角,冷漠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我沒有權力代替小洲原諒或者接受所謂的補償。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滾吧。”
說完她打開手機解鎖艙門,徑直離開這裡。
章嘉則是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默默起身抓起座位上的外套,走到最近的一個垃圾桶丢進去。
看着屏幕上鄒秘書的幾個未接來電,他回撥過去,“臨時換地方聊天,現在剛結束。不用你送她回去了,待會直接送我回家吧。”
挂掉電話後,他擡頭一看,剛好掃到遠處一個穿一套速幹運動裝備戴鴨舌帽的人,這消瘦的背影過于熟悉,他快步向前想要确認,那人卻迅速閃進一個拐角。
章嘉追過去時,隻看到空空蕩蕩的通道,他扶牆喘息着恢複體力,像是和自己證實一樣低聲問道,“李寒洲,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