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然站在尚衣閣的牆外,他被江安津安排來做南朝皇子的護衛。
江安津和他說:總歸你也是要來參加宴會,自己還省人手。
雲然數着枝桠上的樹葉,開口問道:“溫二殿下還沒出來嗎。”
月衛恭敬地回答道:“王公公也還沒出來。”
雲然薄唇輕抿,目光掃過尚衣閣:“都過了這麼久了,我進去看看。”
雲然在門外輕聲叩着門:“溫二殿下?”
許久沒聽到回答,雲然猛然推開門,進入屋内:“溫二殿下,得罪了。”
他環視了一圈,前屋并沒有人。雲然向屏風後面走去。
走到後房時,雲然不小心注意到了床後露出一片衣角。王公公!
遠處的牆邊還倒着一人,南朝皇子!雲然從腰間抽出束衣劍。
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着步子。
“哐當。”
雲然還未反應過來,後腦一痛。“叮當”一聲,束衣劍掉在了地上。
方才癱倒在地的溫序此刻站起了身,滿眼惡意,笑嘻嘻地開口:“我不喜歡這位雲公子,他威脅太大了。但我還懶得動手,就把此人交給你了好不好,月淮洲。”
月淮洲從陰影後露出身形,有些厭惡地瞟了一眼雲然:“你想讓我殺了他,對吧。”
裴晗拎着酒壺,醉醺醺地朝月遮笑:“遮遮,你怎麼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月遮見裴晗晃晃悠悠的,将外衫脫下:“外面起風了。披上些,喝醉了容易傷風。”
裴晗含糊不清地拒絕:“我不用,我身體硬實着呢。”
她又發現風止行正在發呆,上前湊到他旁邊:“止行,想什麼呢,快來喝酒啊。”
風止行嗅着裴唅帶來的酒氣,一手接過。
裴晗見他喝下,嚷嚷着再給他斟滿。周邊的世家子弟有膽大的也都湊了過來。一是想結識永安侯的獨女,二就是這最近深受聖上寵愛的風家公子。
風從門縫擠進大殿,天色不複晴明,遠處響起了“隆隆”的雷聲。
“陛下,這天好像要下雨,我們要擺駕回宮嗎?”王公公揉着脖子走進大殿,剛才發生了什麼來着,隻記得送南朝皇子去到尚衣閣。
之後的事情便記不清了,可能是人老了吧。
江松陽朝他背後看去:“溫二呢,跟丢了?”
王公公立馬跪下:“禀陛下,溫二殿下在路上偶遇到了月二姑娘,看樣子二人有些體己話要說。老奴在那呆着也不好,就先回來了。”
江松陽頓了半晌,才出聲道:“既然要下雨了,就擺駕回宮吧。”
“是,陛下。”
外面風聲四起,肆意地湧進屋,滿殿飒飒。空氣裡彌漫着春意,濕潤的霧氣撲面而來,溫度漸涼。
“月大姑娘,要下雨了。”
風止行靠在窗楹邊上,綿密的雨聲響起,如絲線般打在樹上,打在層疊的瓦片上,起了雨霧。
身上因沾染了些水汽而有些黏膩,月遮開口:“是啊,下雨了。”
溫序打着紙傘從遠處踱步走來,傘下還跟着月苓和。二人好似在聊些什麼,肩膀靠在一起,月苓和臉上挂着笑意。
二人從門口進來。溫序将傘遞給下人,接過帕子,從容地擦着身上的雨痕。
月苓和垂着頭,小聲道:“謝謝殿下送臣女回來。”
溫序将多餘的帕子遞給她:“客氣了,月二姑娘,舉手之勞罷了。”
月苓和覺得面上一燙,不敢擡頭看溫序。她雙手接過帕子:“多謝溫二殿下。”
裴晗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此刻聽到外面淅淅瀝瀝。她睜開眼睛,正巧望到窗外,天邊起了不小的煙:“遮遮,那是什麼?”
還未等着月遮向外投去視線,門外突然跑進一名侍衛:“報!陛下,别院柴房突起大火!”
江松陽站起身,指着他喊道:“禁衛軍呢?快去救火啊!”
侍衛把額頭貼在地上:“陛下,火勢太大了,禁衛軍無法靠近。”
江松陽猛拍桌子,怒道:“廢物東西!”
月遮蓦然轉頭,隻見風止行正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半晌開口道:“我在幫你,月大姑娘。”
侍衛又添上一句:“為防刺客趁機生亂,臣等先護送陛下離開!”
“什麼?刺客!”
客人們本就緊盯着突如其來的侍衛。聽到這般消息沒緩過來,張大嘴巴:“怎麼會有刺客!”
氣氛瞬間充斥着慌張不安,撲不滅的火、莫名的刺客,每一件都是能讓權勢歸于塵土的事情。
就算江松陽在這,也攔不下悠悠衆口的嘈雜,更何況他本人都不知所措地被侍衛夾着撤離。
“這叫什麼事啊!快跟在陛下身後,一同離開。”
吵吵嚷嚷的人群從月遮和風止行眼前驚慌失措地穿過,月遮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跟着起身。
“月大姑娘這是去哪裡?”
月遮稍稍擡頭,見風止行攔在桌前,一手拽着自己的胳膊。她語氣清冷:“放開我。”
風止行似是沒聽到般,靜靜地站在原地,手上甚至用起了力:“月大姑娘,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不可以。”
月遮見江松陽已經走出了大殿,眸光瞬間冷了下去:“風止行,我再說一遍,放開我!”
風止行唇瓣開合,語氣極其地有說服力:“我若是不攔你,還未等你靠近陛下,你就會被捅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