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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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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預先備好了解藥,收到城外的信号,便借機反殺了明則派來守在我身邊的人,燒毀了城防圖,逃離了城樓。明則下令緊閉城門,将白川人圍困在其中絞殺殆盡。為了躲避黑甲衛,我幹脆摸了套他們的衣服混入其中,直到一切平息,黑甲衛清掃戰場時,我借機逃出了金陵。後來的時間……我始終在養傷。”

“這段時間,我時常能探聽到你的消息,所以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做得有多好,吃了多少苦。隻是我傷沒養好,并不敢來見你。”

許月落指尖輕輕描摹過星沈的眉眼,神情溫柔,眼睛卻是空蕩蕩的,“為什麼不敢見我,因為你有可能養不好,對不對?”

星沈沉默了,她垂眸去盯嫁衣火紅的腰帶,“阿落,我背對過你太多次,金陵已經讓你失去了太多,我不想再讓你失望了。”

“阿沈,你擡頭,看着我。”

唐星沈下意識去尋他的眼睛,青年眸光溫融,仿佛漾着清光的水面,生生不息又包容和柔煦,“阿沈,你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我發自内心為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自豪。上蒼讓我遇見你,是我的運氣。”

星沈眼睫一顫,大顆眼淚便砸下來,将婚服洇出更深的紅,“我混在黑甲衛之中時,目睹了唐詣的死狀,他懷裡揣着把短刀,一個人擋在白川人的騎兵前不敢動彈,我隻瞧見他的背影,他的臉朝着城樓,我甚至沒來得及喊出聲,他的頭就已經滾到了地上。”

星沈抓着他的手,眼睛死死睜着,血色從眼底滲出來,将整張面龐都染上凄厲,“阿落,他死了。”

許月落心口一縮,他感覺不到交握的手掌處傳來的力道,隻能無力地垂眸圈住愛人,懷裡的身軀在發抖。

星沈的聲音也在抖,帶着無盡的悲切和孤獨,“他的關切是虛僞的,愛是淺薄的,他畏懼我,厭惡我,想要在我身上施展生殺予奪的權利……他害死了我的母親,也曾碾滅我所有的希望……”

星沈同他對視,眸底蓄着一灣水,瞳色隔着霧汽一片灰白,“這樣的人,竟然是我的父親……竟然…是我的…父親……”

許月落握着她的腰不讓她滑下去,輕輕抵着她的額頭,艱難道,“阿沈,我在你身邊……”

星沈伸手攀住他的後頸,字字泣血,“他不是好人,可這也絕不是他該有的結局,一個酸書生,無上進之心便窮困潦倒,一個貪官,可以死于國家律法,一個負心漢,活該妻離子散孤獨終老……這些都可以,可他偏偏死在戰亂裡,倒在白川人的刀下。”

“我不甘心,殿下,我真的不甘心。”

許月落怔住,忽然憶起昔日在金陵長公主的神情,母親果然是世上最了解孩子的人之一,她的愁容不展,滿目哀切,原來是預示了他來日之結局。

可我還是不忍心。

可我們還是放不下。

世道不仁,民生多艱,前路晦暗亦漫漫,有些人尚且有得選,譬如他,有些人卻沒得選,譬如雙滿……他們都必須往前走,不論這個過程還要面臨多少。

星沈閉上眼睛抵在愛人肩窩,半晌才逼出一聲難耐的低泣,擡眸注視着他寂然道,“殿下,我曾默默渴求的,終于徹底的離我而去了。”

許月落驟然僵住,他忽然覺得懷裡很空,心底絲絲縷縷地鑽疼,像是荊棘紮破血肉生長,唯一的養料是他的魂靈。

“阿沈,”喊完這一聲,許月落沉寂了很久,忽然像是受驚一般猛烈地抖了下眼睫,他注視愛人的眼眸,神色無端顯得銳利,仿佛抱着什麼樣的決心,“如若有一天我不能再陪伴你,你要記着,我于你之心毫無保留,人生須臾,不論來世,此生,唐星沈于許月落,是骨中骨,血中血。”

星沈睫羽仍是濕的,她怔怔融在咫尺之間的一雙眼眸中,毫無預兆地吻了上去,許月落漸漸在齒間嘗出了鹹澀味道,他心如刀絞,低眉阖目。

“許月落,”星沈頭一次從頭到尾喊他的名字,姑娘跪坐在他身前,忽然擡手,竟是立誓之舉,“此言我唐星沈銘刻于心,絕不敢忘。”

許月落彎着一雙眸,伸手用指腹去拭她的淚水,“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星沈盯着他看了許久,久到眼眸裡的水迹都要蒸幹了,才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請你原宥。

“阿落,城破當日,抛下你并非我的本意,違背了對你的承諾,我很愧疚。”

許月落滿口苦澀,唐星沈曾數次與他分離,他們相識近十年,聚少離多才是常态,可隻這一次,唐星沈有此懇切之言,那就意味着這一次,她是真的沒想着回來。

許月落的心口已經麻木的辨不出情緒,隻是跳一下疼一下,疼得他指尖都在打顫。失而複得的後怕再次襲遍他的全身,不止如此,還有對唐星沈的愧疚。以為她離開後,他無數次設想過那日她孤注一擲的心境,每每憶起便覺喘不上氣,可原來,她的恐懼比他想象的每一次都要更深刻更清晰。

國破家亡,橫刀立馬,可他的阿沈還隻是個十九歲的小姑娘。

許月落的嗓音像才被劈開的柴,又澀又啞,變形的幾乎辨不清音調,“阿沈,我不想聽這個,你沒有一點錯,處在當時的境地,沒人能比你做得更好。該說對不住的是我,是我将你一個人留在了金陵,我沒能履行自己的諾言,讓你獨自承受憂怖。”

“沒關系,隻要能回到你身邊,所有的憂懼我能釋然。”少女拭淨了淚水,滌洗過的眼眸愈發透亮璀璨,于暗夜熠熠生輝,明燈一般。

“許月落,我心悅你,愛你,此生此世,永不變心。”

青年沒有應聲,傾身吻下去,甜蜜的口脂沾了淚水的鹹澀,又被壓着唇面反複吮磨掩去,發間一松三千青絲便瀉了半榻,連月光都掩去幾許,罪魁禍首卻拈着她的簪子在指尖漂亮地挽了個圈,然後随手一揚丢進桌面的妝奁裡。

不知誰給窗子多糊了幾層麻紙,透進來的光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片光影裡,青年的眉眼壓下來,蘊着說不清的笑意。鼻息交錯間硬生生燒出一場潮熱,破碎的喘息裡偶爾逼出幾個暧昧不清的字眼,有些變了調。纖細指腹白的晃眼,指尖纏着朱紅的錦緞,很快被另一隻覆住,布料脫手,更骨節分明的手指不由分說從指縫間穿過,緊緊交握,眼神交錯是深沉欲望的另一個出口。

“别離開我……”

清晨,許月落稍微動了下胳膊,身邊人已經含糊出聲,“要去都護府?”

許月落于是幹脆把胳膊抽出來,輕吻了下愛人的額頭,“今日要宣布西北西南并立,可要同去?”

唐星沈伸出手遞給他,許月落會意,伸手将她拉起來,“你先裹着被子坐會,我将衣物取來放在榻邊,然後去溫水取吃食,等水溫了衣服也就暖了,你再起床洗漱。”

唐星沈聞言眼也不睜便露出個燦笑,“夫君可真會疼人。”

許月落被她的話激的面上一熱,頭也不回的披上外袍出去了,留下星沈一個人擁着被子吃吃地笑。

“我來之前西南都護府已經制好檄文,隻差一個印章便能發出去了。”周稷甯坐在桌案對面,抿了口茶,抛出這句别有深意的話。

堂中人不多,西北統帥商遣岚,西南統帥周稷甯,羽林衛統帥唐星沈,還有一個許月落。

聞言,幾人都默契垂眸不去看别人,隻是片刻的寂靜,青年指尖輕點梨木,聲如青石撞玉,蓋着薄薄一層笑意,穿空而起,擲地有聲,“西境并立,自然是南北并印,都護府的章子就在此處,我的意見是,暫且不必重鑄。”

星沈悄悄勾起嘴角,專心緻志捧着手中的茶碗,不期然與同樣沉默的商遣岚看了個對眼,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吭聲。

星沈足夠了解周稷甯,一年多的時光給了商遣岚機會,除了讓他了解許月落的仁心與理想,也讓他看清了青年的手段和魄力,周稷甯缺的便是這個契機。

她來的時候把兵符交給了她,是做足了放手一搏的準備,也是下定了貫徹制衡的決心,星沈在心底歎口氣,她昨日就該反應過來這件事的。周稷甯了解她,也信任她,這種信任本該是平衡的,之所以看起來在她這高一截,不過是因為她是個出身背景都幹淨到無可挑剔的人。

可站在那個位置的是許月落,是自願走下高堂俯身化泥的許月落,是一次不忍就能在心底生生不息近二十年的許月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個人。

西境并立,便是堂堂正正的,平平等等的并立。

兩枚印,兩座都護府,被撕作兩半的權力,未來,會是被一拳搗成碎渣揉進土裡的權利。

周稷甯明白過來,眼神驟然變幻,情緒起伏角逐如海底浪潮翻湧,最終仍是理智占了上風。

她首先是神策軍的統帥,然後才是周稷甯自己。

“此言非虛?”周稷甯盯着許月落,似乎要直直探進他心底。

青年面容清冷俊美,長衫舊袍更像書生,可隻要對上他的眼睛,便很難生起招惹之意。那雙閃着寒星的瞳孔,流露出一種開山斷水的桀骜和霸道,一種不可摧折的剛硬和自信。

“舊時隻供帝王世豪貝阙珠宮,今日總該黎民蒼生廣廈華庭。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周稷甯有一瞬的失神,她下意識别開眼睛,冷靜後開口道,“我明白了,主帥。”

許月落微怔,星沈彎眸笑着注視他,眸光清澈明亮,商遣岚默默開口,“主帥,這一年多你始終陷在都護府繁瑣的政事中,也是時候一戰揚名了,讓三軍将士明白自己追随的是怎樣的領袖。”

許月落垂眸沉思,長睫遮住眼底情緒,周稷甯激他,“若論舍生忘死,在座諸位無人二話,可要真正扛起了這杆旗,将來史書汗青,成敗罵名,便要一身擔下。你可擔得起?”

“我今日能與諸位同坐西北都護府,與西境三十萬将士共浴血,何懼之有?”許月落的眼瞳顔色極深,幾乎逼近最暗的夜色,因此周身氣場便很容易随神情改換,靜時純真,冷至刺骨。

“非時局選我,是我許月落來選。”

這話真是狂妄之極,周稷甯卻覺得心口一塊大石落下,氣息漸漸順暢。

許月落從卷冊中拈起一枚刻了姓名的印章一并抛給周稷甯,“印信你帶去,抵達西南後,整兵境月城,十日後本帥親至,劍指番月。”

周稷甯松松腕骨,“末将領命。”

周稷甯先行離開,許月落目光轉向商遣岚,“京城傳出消息,明則的兵馬多盤踞東南一線,近日多有動作,或許要動西境。番月人看似不起眼,實則最狡詐,當初白川進犯西北有他們的功勞,白川人自東南水岸登陸也是借道番月,若想要守住西境,必須先把他們打服了。”

“我久在西北,若要西南将士心服,此戰必須身先士卒,我明日便啟程。西北都護府一應事宜我會托付給懷瑾,軍中有你坐陣,番月戰訊傳出,難保白川不趁虛而入,西北防線不可掉以輕心。”

商遣岚應聲,“末将明白。”

許月落的目光在牆上的地圖流連,伸出手點在一處山脈後,“翻過百凰山,背後就是烏蘇谷,那是西境的大門,這一年多來,我們始終在此地屯兵,卻沒有機會亮一亮刀刃。”

他的眼眸還有笑意,落在人身上的時候卻覺不出暖意,星沈回視他,眸中霜雪不遑多讓。

“唐統領,羽林衛的仇,該你一報了。”

“末将領命。”

回去路上,星沈與許月落并肩而行,許月落側眸看她好幾眼,星沈陷在自己的思緒裡都未察覺,青年歎口氣,牽起她的手隐在自己的袖中取暖。

“在憂心戰事?”

星沈搖頭,片刻又開口,“依你方才話中之意,東南一線全面陷落,那徽地境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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