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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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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過了?”

顧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擡胳膊輕撞了下身邊人。

許月落一笑,搖搖頭,“不用勸,子晔心裡明白。”

“替人挨了那麼多下,腰都直不起來,接下來半個月隻能趴着,你管這叫明白?”

話是這麼說,許月落還是能看清顧劼眼裡的笑意,青年眼角眉梢都是放松的,許月落一愣,自打離開金陵,他也沒見過顧劼這樣舒展的神态了。

“子晔其實很像…”顧劼話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嘴,許月落見他蓦然黯淡的神色與半遮半掩的動作,擡眸深深看進他眼裡,嗓音溫和,接上顧劼沒說完的話。

“子晔和阿沈很像,赤誠坦率,堅定不移,剛烈不屈,他們是一樣的人。”

“對不住,我…”

“懷瑾,你不必這樣,未來的路還很長,我總是要做回那個少年的,你難道要一輩子都對着我這樣小心翼翼,我總要習慣的。”

因許月落維持着低頭去尋自己嘴唇的動作,顧劼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能從語氣裡聽出一種蒼白的平淡,像是幹枯的蝶翼,完展美麗,卻永遠失去振翅的生機。

顧劼沒說話,把手又往衣袖裡縮了縮,邊境的冬日真冷啊。

“你怨過她嗎?”

“什麼?”

許月落懵懵擡頭,疑心自己沒看懂,直至對上顧劼複雜的眼神,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慢慢搖頭,“沒有,一點都沒有。”

顧劼還想說些什麼,許月落沒給他這個機會,擺擺手走遠,方向是後山,那裡有許月落刨了一天一夜的衣冠冢,親近或者疏遠,有名或者無名,很多座,數不清。

方才日光一曬,顧劼模糊間瞥見許月落左手有個瓷瓶,他沒說什麼,轉身去了都護府,今日晚些時候定然會有人過來交接政務。

許月落确實帶了酒,但不是給自己喝的,燕青三令五申,禁酒禁葷,他哪裡敢違抗醫者囑托,亦不想辜負好友的心意。

他取出瓷杯,用袖口内襯的白色布料擦了擦,擺在一左一右兩座相鄰的土堆面前,認真斟了酒,嘴裡還念叨着,“父親不好酒,半杯為好,母親豪爽,滿杯最佳。“

瓷瓶落地的一瞬,許月落的臂腕像失了力氣,整個人肩脊往下一垮,伸出手臂撐着側臉就這樣坐了下來。

“父親。“

許月落從喉嚨裡逼出兩個字,嗆了下,才接着喊了母親,又停頓許久,強笑道,“孩兒不孝,又來叨擾你們了。我未曾将你們葬在一處,生前糾纏,你們倦了,我知道。“

許月落目光虛浮,定定落在系了紅綢的木闆上,慢慢雙手抵住額頭,輕聲道,“娘,下輩子要自由。“

青年人身高手長,卻十分消瘦,蜷起來還沒土堆的一半大,像一片枯葉粘在泥裡,埋頭絮絮,“爹,娘,都說往生者會入生前牽記之人的夢,我常在夢裡見你們,唯獨阿沈,她不曾入夢見我。 “

“懷瑾問我,可曾有怨……”

青年擠出兩聲慘笑,“金陵城破,大廈将傾,深淵在側,八十萬百姓的性命,她放我走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放我走後她獨自站在城樓上時又在想什麼?她是那樣熱愛自由的人,最後葬身在高高圈起的城池裡,她有多遺憾,會害怕嗎,會想我嗎?我每次隻要一想起這些,心口就像被針紮過一樣,連氣都透不過。“

“爹,娘,我真的能背負着這些好好活下去嗎?”

風聲呼号輾轉,塵礫細簌來去,天地間唯有一片空蕩的死寂,青紅雙練飄搖奔逸,傳不來半點回音。

事已至此,問似泥牛入海,答是齒落自咽。

傍晚時分,顧劼拆了一封鷹衛送來的急信,臉色驟變,急急起身要往外走,正撞上往裡走的許月落,一愣,來不及想更多,将手中的紙塞給許月落,腦子比動作還快,已經吩咐了人去準備快馬。

許月落拉住他,語氣不容置喙,“我親自去。“

“太危險了。“顧劼下意識否決。

“聽我說,通濟城是西北第二重鎮,事關重大,此信雖為藍田所寫,字裡行間卻沒有我與他約定的密語,他現在定然為人所脅,這封信既然敢明目張膽寄到我手裡,就說明他們的目标是我。隻有我去,才能把藍田帶回來。“

顧劼眸色沉霭,隻說,“活着回來。“

許月落顧不及他的話,扯唇一笑全當回應,半條腿已經邁出了屋門。

金陵,明則神思全埋在堆了滿桌案的奏疏裡,直到順輝低聲提醒才擡起頭,看見是崔皓,擡手捏了捏眉心,扔下筆讓人賜了座。

“你又要幹什麼?”

明則語氣有很明顯的不耐,實在是崔皓這厮太能折騰,之前不肯入朝為官,打着他的旗号在朝中到處招貓逗狗,惹得朝臣怨聲載道,更有甚者,脖子一梗作出死谏之勢,整得他好像那個為色所迷昏了頭的皇帝。

無法,崔皓最後心滿意足領了個皇商的名頭,回家枕金蓋玉去了,整日悠閑的人憎狗厭,連當年聽調不聽宣的顯聖真君都沒他潇灑。

這會兒這人卻主動找上門,明則隻能想到四字——沒安好心。

崔皓張嘴便呼陛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禦書房的地闆上,一雙狐狸眼巴巴地睜着,明則被那實誠的悶響砸得一抖,嘴角抽了下,擋着臉的手收回來,神情明明白白寫着——沒事請去死。

可崔皓是什麼人,自小在商海裡泡大,那裡頭的水要是能染顔色,現在把崔皓的骨頭掰開,鐵定連骨髓都是不褪色的。

“陛下,草民想要一個妻子。”

不等他把話說完,明則就迫不及待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嘲諷,年輕帝王目光戲谑,輕啟尊口,兩片薄唇刀片一樣就翻飛着紮過去。

“出門往外,城東華亭,有一馬師,最善配種。”

崔皓一噎,換了個語氣,正色道,“陛下,我是認真的。”

明則擡了下眼,順輝就識趣地領着衆人退出去,順帶将大殿的門關嚴實。

“他是前朝的人,你留在身邊用着當真安心?”屋裡,崔皓似乎也少了些拘束,挑眉問道。

“你知道北境的嚴則惟嗎?”

“誰?”崔皓面容懵然,顯然是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明則瞥他一眼,神情有些說不出的意味,崔皓更懵,眉頭也漸漸蹙起來。明則卻收回目光,聲色清冷,“仁泰元年,姚珏為了彰顯自己的天子風範,強令玄淵軍出兵掠奪向來友好的鄰邦臯蘭,嚴則惟是當時天北城的守将,就隔着一片荒漠與臯蘭對望。臯蘭人天性熱情,幾十年間一直與北境往來,從不曾對大宣有防備之心,但姚珏隻是為了立威,就挑軟柿子挑到了他們頭上。”

崔皓仔細在腦海裡搜刮跟臯蘭相關的信息,最終還是搖頭道,“我不記得大宣跟臯蘭打過這麼一仗。”

“當然沒打起來,因為嚴則惟退兵了。”

“什麼?”

崔皓驚出了聲,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則,“他有幾個腦袋啊這麼敢?”

明則眼神複雜, “因為嚴則惟的退兵,玄淵軍主帥順勢上報,營造出僵持的局面,頂着壓力撐了半年,半年後臯蘭遣使臣入京,朝拜歲貢,給足了姚珏面子,這件事才算了了。”

“那嚴則惟怎麼樣了?”

“嚴則惟早早就遣散了家仆,将妻子兒女也都送走,等到朝廷派人捉拿的時候,他孤身一人立在院中,身旁架着一副盔甲,繩結破損,刀痕錯亂,污迹斑斑,皆是陳舊頑固的血漬。”

崔皓這會有點明白明則方才的臉色了,這樣的遭遇,同燕闌山根本别無二緻,他隻能安慰,“幸而這位将軍的家人都還好好活着,不過這同順輝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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