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憂抹了一把額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神識連忙探入那道懸賞。
懸賞内容洋洋灑灑,通篇大意是某位叫赤北的魔族極度愛慕佛子,容不得佛子旁邊有半粒塵埃沙子,孰料聽聞佛子竟在若陽秘境當衆追随紅衣鬼修而去,與之共墜魚腹,此子勃然大怒,決定全界天價懸賞緝拿紅衣鬼修。
倒黴的沙子路無憂:“呵呵。”
難怪他一入鬼市,就感覺到一些若有若無的視線掃過。
隻是路無憂疑惑道:“這赤北又是誰?”
他怎麼沒聽過魔族有這号人物。
旁邊有個一同看懸賞的綠衣胖鬼,搭腔道:“好像是北洲哪個魔尊的小兒子吧,誰知道呢,隻聽說這少主為了這樁懸賞,不惜橫跨萬裡,從北洲直奔鬼市。”
“哎,鬼界本身穿紅戴綠的就多,但自這懸賞一出,不少穿紅衣的被抓了去,就連我隔壁賀百年大壽穿紅衣的老頭也遭了罪,一時間大家還哪敢穿紅衣。”
說完,綠胖鬼擡頭見是路無憂,又連忙道:“當然,鬼饕餮大人自然是穿得的。”
難得與大人物搭上話,綠胖鬼不免多說了幾句,“也不知這佛子生得如何精壯魁梧還是天人之子,讓這位赤北少主為愛癡狂。大人您說呢?”
路無憂:“不知道,沒見過,别問我。”
綠胖鬼:“……”
祁瀾淡淡問道:“既是佛子主動,與那紅衣鬼修何幹?”
嚇!鬼尊什麼時候來的冥聞閣!
綠胖鬼滿頭大汗,“這個嘛……”
“當然是那紅衣鬼修用了狐媚手段蠱惑佛子,否則佛子大人又怎會主動!”
一位身穿绫羅紫衣異域少年出現在衆人身後,他被一名精壯的鬼和尚抱着,身後跟着四名亦步亦趨的侍女。少年披着微卷長發,細眉蛇瞳,滑膩金紋衣襟放肆地敞至腰腹,露出白潤胸膛,渾身透着一股邪氣。
方才的話正是出于他口。
綠胖鬼冷汗如雨下,擔心赤北少主聽見自己剛剛的議論,想轉身偷偷溜走。
可他剛欲邁步,一道鞭影破空揮來,直直刻入其背,綠胖鬼被抽倒在地,背部近乎要裂開兩半,他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叫。
“啊啊——赤北少主饒命!饒命啊!”
赤北手持漆色蛇鞭,開口的紅唇如毒蛇吐信,“啧,吵死了!剛才就應該抽進你嘴裡,把那亂嚼的舌根直接拉出來!”
綠胖鬼噤若寒蟬。
赤北正想再抽第二鞭的時候,蛇鞭揮到半空卻驟然停滞。
隻見蛇鞭的一端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繞了幾圈握住,是一個覆着半張修羅獠牙面具的男人截住了他的鞭子。對方望過來的視線冷冽,堅韌蛇鞭纏在他手上,仿佛柔若無物。
赤北的蛇瞳微豎。
不過男人隻看了他一眼,準确來說隻是為了判斷揮鞭動作,才看了他右手一眼。随後男人便低頭看向了一旁,專注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年上,赤北順着望過去。
那少年眸若點漆,朱顔玉骨,紅衣襯得他面若绮霞。
又是紅衣。
赤北尚算俊美的面容有一瞬間的猙獰。
兩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赤北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路無憂心中頗有些壓力。
真是越怕什麼來什麼。
不過路無憂面上不顯,對赤北笑吟吟道:“赤北少主一鞭已要去這小鬼半條命,又何必再費力氣與他計較,當心丢了身份。”
赤北抽了抽鞭子,沒抽動,那男人也不再看他。
赤北鳳目微眯,高高在上地看着路無憂:“你就是鬼饕餮?”
“不才,正是。”
赤北蛇瞳在路無憂與祁瀾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嘴角勾起,“既然鬼饕餮大人出頭求情,本少主多少還是給點面子吧。”
他朝綠胖鬼道:“限你三息内滾出本少主視線!”
“是是……”綠胖鬼忍着背上劇痛,火速爬離現場。
待他出了門後,祁瀾才放開蛇鞭。
同時路無憂暗自運轉起鬼力,提防着對面少年。
路無憂并不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會因為自己身份而放過那個綠衣鬼,他不過是找到了更大更有趣的獵物。
果不其然,赤北身後的侍女從剛才開始,已分散圍住路無憂與祁瀾的去路。
冥聞閣的執事鬼精,見情勢不妙,都不知躲在何處,生怕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路無憂看了一眼侍女,道:“少主這是什麼意思?”
赤北将蛇鞭往後一扔,背靠在鬼和尚的身上,道:“鬼饕餮大人既然看了任務碑,應該知道本少主正在找一名紅衣鬼修吧?而好巧不巧,您好像正穿着紅衣?而您旁邊的這位,從身形眉眼來看,也比我這男寵更像佛子呢。”
說到這裡,他蛇瞳再度豎起,面露驚喜。
“該不會您就是我要找的那位鬼修吧?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佛子帶入了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