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開。”
楚逍乖乖站開,林汐之光着腳踩在地上,熾燎從窗上鑽進來,跳到桌上對着楚逍眨眼,林汐之在櫃子裡翻出藥來,“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你聞得出來嗎?”
楚逍一手揉着熾燎的頭,一手接過兩個藥瓶子,放了一瓶在桌上,手指搓開另一瓶的蓋子,“這是擦蟲子咬的。”
“那個呢?”
楚逍将手裡的瓶子放在桌上,又拿起另一瓶打開,“這個是另一瓶擦蟲子咬的。”
“嗯?怪了……”林汐之皺了眉,轉身又去找。
藥瓶子倒在桌上,滾了落地,楚逍跟上她,從身後将她抱住,“别找了,我沒事。”
“都紫了,還是處理一下的好。”
他俯身嗅在她頸側,“可以有别的辦法處理的。”
溫熱的氣息撓着她,她縮起肩頭躲開,“别這樣,找東西呢。”
“我也找找……”他握了她的腰,将她轉向自己,俯身親吻她,雙手攪了流蘇的系繩一點點拉扯……
翌日,林汐之起了個大早,出門一瞬楚逍單手将她抓回,抱到桌上,“之兒去哪兒?”
“去……去送送随風……”她知他會不高興,本想偷偷溜出去,晚些回來再解釋,沒想到他竟是假寐。
外面天剛亮透,楚逍抓了衣袍披上,滿身傷痕掩在玄色衣袍下。
林汐之看着他将束袖系好,問道:“這三年你受了很多傷?”
“嗯,很多,但你不在,便不疼。”他說着笑起來,擠眉弄眼。
林汐之一臉嫌棄,“什麼叫我不在就不疼?”
楚逍将腰上蹀躞系好,跟着她往外走,撇了嘴,道:“你不在,沒人疼。”
林汐之皺了眉,回頭看他,牛高馬大,一頭白發,竟還擺出一副撒嬌的模樣,她一指推了他的嘴角,“你還是兇惡些吧,怪惡心的。”
“不要……”他斂了神情,抿唇一笑,生了邪氣的眼睛與一抹柔情對撞,正好走到花下,平生妖媚。
林汐之癡看半晌,“不要就不要,你這又是什麼模樣?”
“你若喜歡他溫良,我也可以溫良,你的喜歡,我不願與他人共享半分,此乃執着,心病,我知道,但我偏要如此,烈火也好,癡妄也罷,見你第一眼,我便沒法回頭了。”
林汐之眨了眨眼,似懂非懂,三年前他拒她的兩句話,她亦琢磨了許久,如今這一大堆話,似又有些難懂,她有些暈眩,不知為何。
柳随風在桃林外等她,軍馬停在不遠處,林汐之責備似的睨了楚逍一眼,他牽馬站着,把臉轉開,沒有跟去。
腳下流水落花,他垂眸靜靜觀賞,呼吸之間,想讓自己接納耳邊一切聲響。
“随風,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随風。”
“你還回來嗎?”
“你需要時我再回來。”
他将她抱住,深吸了一口她發間的梅香,“此行足矣,莫問前程。”
“你再不放開你就沒有前程了。”楚逍忽然嚷起來。
柳随風松開手,擡眼望向他,“你為帝王,我不信你,若有一日我聽聞她不好了,我還會回來帶走她。”
“帝王?”林汐之一愣,發現腦子裡搭不住脈絡。
“他三年前便得了傳位诏書,白發将軍乃是大啟君主,之兒,你要跟我走還來得及。”柳随風笑着蠱惑,牽起她的手。
楚逍一把搶過,将林汐之擋在身後,“你要走便走,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即便我為帝王,我也隻要她一人。”他急着解釋,驚慌之下近乎撞上柳随風,又怕林汐之怪他,往後退。
林汐之在他拉扯之下還沒站穩,腳絆了腳,他又退過來,她來不及躲開,跌在地上,“哎喲……”她手心擦了地面沙石,滲出血來。
楚逍忙将她扶起,吹了她手裡的沙塵,“對不起,我該當心些。”
“你是要當心些。”柳随風退了幾步,高聲道:“走了之兒!”他翻上馬,一路往南,沒有回頭。
林汐之自己站起來,五指之間傳來一絲絲刺痛,柳随風漸漸走遠,她心中有些酸楚。
楚逍站在一旁看她,問道:“你想……跟他去嗎?”那聲音極輕,幾乎要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林汐之張望着,直到柳随風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我怕回京城,楚逍,可如今我回的竟不隻是京城……”
“那我明日寫信回去,楚逍死了,讓他們找二哥繼位。”
林汐之目光回到他臉上,一頭白發襯得他似隻妖邪,“說什麼胡話,死個親王尚可,死個皇帝,大啟必然動蕩。”
“之兒,九州十六國,不及你。”
“那我便成禍國妖姬了。”
林汐之将手上血污擦在裙擺上,扭頭往回走,楚逍走在他身後,順手牽了馬,他不知說什麼才好,似做錯了事一般不敢出聲。
他不說話,馬蹄踏着沙石,似踏在林汐之心上,她眉頭一擰,轉身斥道:“你就不能遣散六宮?”
風過花起,花瓣飛來落在他雪白的頭發裡,他愕然望着她,眼一眨,懵懂道:“之兒,我沒有六宮。”
“诶?是哦……”林汐之也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
楚逍将她抱上馬,淺淺笑着,“我知道了,我回去禁了三宮六院。”
“不行,如此我便又多了個善妒的名聲。”
“難道不是?”
“什麼意思?”
“沒什麼。”
“這樣吧,你要是多一個妃子,我就多一個男仆,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