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何會生了白發?”林汐之趴在楚逍身上,撥弄他的頭發,拔了他的發冠,放在枕邊,揉貓兒一般五指穿進他頭發裡揉。
她貼在他身上,他将她抱緊翻了個身,“想你想的。”他親吻她的耳朵,呼吸埋進她的發中。
她渾身一軟,慌忙推他,“你等一下,我還要開店呢……”
“我等了三年,你好狠的心啊,你我本是夫妻,我不過是沒掀你的蓋頭……”楚逍說着停住,低聲一笑,“原來這便是我的報應。”
“你又在胡說什麼?”林汐之躺在他身下,雙手觸到了他的心跳,“你就不能正常點兒?”
“好,這便正常點兒。”他将她吻住,不許她再說話,似是世間初綻的花皆落在他手中,他擁了滿懷香軟,深深地呼吸,有花吹入窗扇,鳥雀落在枝頭鳴啭。
他一面親吻,一面笑起來,門外傳來柳随風的聲音,趙掌櫃追在他身後。
“柳醫師,哎喲,柳醫師,譽王殿下在裡頭呢,您怕是……”
林汐之聽見他們說話,雙手握住了楚逍脖頸,卻無力推起他。
她咬了自己的嘴唇,好不容易說出話來,聲音輕顫,“你……你停一下……外面……”
“别咬自己。”
楚逍撐起身來,一笑,又将她吻住,不讓她出聲,雙臂将她緊緊擁進懷裡,順着她的脊背往下,拉起她的腿,“之兒……讓他聽聽……”
柳随風在門外停下,笑了笑,轉身離開,行至客堂,他抓了一壺酒,揭開蓋子,往裡面放了一顆藥,遞給趙掌櫃,“這是我送給王妃補身子的。”
趙掌櫃愣愣接下,道了謝,回頭看了看通往後院兒的門,決定今日出門走走,看看采買情況。
林汐之一直睡到夜裡,圓月當空,屋瓦浸在露氣中,楚逍坐在門外喂貓,一頭白發似冬日裡的積雪吸滿了月華,她悄悄走近,用力推了他。
意料之中,絲毫沒有推動,她自己跌了一跤。
楚逍隻覺得有東西撞了自己一下,回頭發現林汐之跌在身後,忙将她拉起,笑道:“你這是幹什麼?”他将她衣裙理順,拉過來,抱在身上,“睡醒了?餓不餓?”
林汐之搖了搖頭,混身酸痛,倚在他懷裡,“你真是壞透了,随風不會與你搶的,你又何必與他鬥法?”
他擡起頭來,張嘴咬了她的下巴,聲音摻了冰,“你就愛護着他。”
“我沒有,我說的是事實。”林汐之義正言辭,“再說了,他這些年怎麼說也是照顧我的,你該謝謝他才是。”
“我謝了,他給的酒我都收下了,你看。”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林汐之看他腳邊。
院子裡桃花落下幾朵,聲音驚了樹下的貓,熾燎從樹上跳下來,繞着酒壇轉了好幾圈,嗷嗷叫喚。
林汐之将酒壇拎起,發現是滿的,問道:“你沒喝?”
“那個胖掌櫃說是給你的,我喝了你又該生氣了。”他将她抱緊,在她脖子上親了親。
林汐之抱着酒壇開了蓋子,狡黠一笑,“那我喝啦?”
楚逍挑眉點頭,“喝吧,我看着你,喝醉了我再嘗嘗味道。”他仰起頭咬她的耳朵,唇角浮起笑意。
林汐之躲了一下,端起酒壇抿了一口,“奇怪,怎會有竹子味兒?”
“我看看。”楚逍從她手裡将酒壇拎走,聞了聞,砸向牆角,“狗東西竟敢下藥。”
“下……”林汐之滿目驚慌,卻感覺不到自己哪裡有異。
楚逍将她抱回屋裡,放她在床上坐好,“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林汐之仔細感覺了一下,搖頭道:“沒有。”楚逍給她脫了鞋襪,她自己拉了蓋毯裹上了腳。
房頂傳來金鈴聲,她聽着聽着視線逐漸搖晃,眼前五色重影,燭光似在繞着她打轉。
楚逍的聲音在她耳中回蕩,似自某一空曠之處傳來,“柳随風!之兒還要我謝你,沒想到你竟是卑鄙下流之徒。”
林汐之心中不知何處襲來滿腔怨恨,她忽然失了神智,雙手掐上了楚逍的脖子,“是你害死了我爹!是你害死了我姐姐!都是你!都是你!”
楚逍呼吸滞住,林汐之雙手漸漸用力,他想将她推開,可一用力便會扭了她的手,窒息感不斷上湧,沖進他的腦海中,他意識逐漸恍惚。
梁上鈴聲斷響,餘音如水,兩短一長,林汐之雙手十指狠狠掐着他,随着每一次響聲愈加收緊。
柳随風推門進屋,笑意灌滿了柔情,“之兒,殺了他,我們遊山玩水,無憂無慮。”
林汐之雙目怒瞠,雙手不斷使勁,僵持半晌,楚逍口唇開始泛紫,他雙手握着林汐之的手腕,一點點松脫。
柳随風忽然一笑,落下一滴淚,金鈴反響,兩長一短,來回三次,林汐之清醒過來,松了手。
楚逍咳了幾聲,重重喘了口氣,頭暈目眩,人往旁倒下。
林汐之将他抱住,聽見他一點點回轉的呼吸聲。
柳随風道:“之兒,如此我便放心了。”他臉上笑意如化開一場春雨,淅瀝綿延。
巫鈴落下,重重一響,砸在地上,林汐之驚懼擡頭,“随風,你到底做了什麼?”
柳随風笑意依舊,房中燈火在他眼裡照見些傷情藏藏匿匿,“我隻是想試試看,看他敢不敢把命給你,别怕,凡你身上的毒都會自行消解。”
楚逍把頭埋在林汐之肩上,呼吸顫動,又咳了幾聲,柳随風輕歎道:“我明日啟程,之兒會來送我嗎?”他關門離開,沒有等林汐之回應。
房門關得極輕,門上人影退去,林汐之挪了一下位置,腳邊幾處髒亂是日裡沒來得及清理的,她腳趾勾了毯子蓋上。
楚逍倚着她,呼吸輕緩,似睡着了一般,她低頭去看他的脖子,十指印痕還在,她刻意嘲他,“喏,也是報應,看你還把不把刀放我脖子上。”
“不了,再也不了。”他将她抱緊,臉蹭到她頸窩裡,“之兒好香,脖子該放嘴裡。”
一簇簇白發從他肩上滑落,林汐之輕輕撥開,舉目張望,“我記得我屋裡是有些傷藥的……”
“不要。”
“你是狗脾氣改不了是嗎?”
“是。”他擡起頭來,雙眼似睡得迷離,“柳随風的東西,一樣不要。”
林汐之大吸了口氣,扯了蓋毯扔在一邊,起身爬下床去,“那你自己歇着,我還要看看客人去。”
楚逍追去将她拉回,抱起放在桌上,“我要,我要還不行嗎?”
“乖了?”
“乖了。”他仰頭望着她笑,作出一副乖巧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