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岑從旁走出,看見鬼羯和重魇,他激動萬分,“鬼羯!重魇!”
重魇不認得他,停住細看,“你是誰?”
“我!阮岑啊!”
重魇使勁回想,搖了搖頭,“不知道。”
鬼羯哂笑道:“他失蹤時你才五歲,本也不熟,若還記得也是奇了。”
官兵領頭入了帳中,鬼羯将楚逍按在榻上坐下,将他的刀橫放在刀架上,“主上,不論如何,你必須回去。”
林汐之站着看了片刻,重餍尋味般打量阮岑,“你是大小姐的弟弟?”
阮岑原地轉了個圈,“不像?”
林汐之撇了撇嘴,“像誰?”
“沁妃娘娘。”鬼羯抱手看着楚逍,懊惱不已,“娘娘若看見殿下這副模樣,不知道作何感想?”
“哦……”林汐之淡淡了解,想了想,催他們離開,“你們去歇着吧,我看着他。”
阮岑聞言,湊到林汐之面前,靠近細瞧,“這就是我外甥媳婦兒?”
鬼羯已走到門口,回頭一眼,看見林汐之歪斜躲閃的姿态,他轉身停下,“阮岑,你現在的動作,想好斷哪條腿了嗎?”
楚逍坐在榻上,眼前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他更加空洞起來,絲毫聽不出脈絡,重魇解了他手上鐐铐,他擡頭看他,“你放我?”
“尊主,你就在這裡呆着,王妃我替你照顧得很好,你若自己傷着了,不要怪我,我攔不住你。”重餍冷了臉,走出門去,神情一松,“哇,我兇他了?”
鬼羯歎了口氣,扳上他的肩,“吃飯。”
阮岑愣了半晌,眉一蹙,想起解釋來,追了出去,“喂!你們别怪他,他失憶了,那幾個孩子把他扛回來的,就為了他腰上那一袋子破石頭,火藥炸了他還回頭啊,我看了也費解。”
林汐之聽着阮岑漸行漸遠的聲音,怪道:“石頭?”
楚逍将腰間布袋緊緊抓住,“你要幹什麼?”他似神亂智迷,孩子般毫不掩飾地惶恐,一心隻想護着自己的東西。
林汐之走近他,在他身旁坐下,輕輕摳他的手,“給我看看。”
楚逍眼睫顫動,往一旁扭開,“你别過來。”
林汐之細察他恐慌的模樣,無奈一笑,“看把你吓得,堂堂蝕音樓的主人,也有今日……”
官兵一人一盞蓮燈放在身旁,有人前來将門關上,鬼羯和重餍将軍饷一一發下,他們興緻高漲。
林汐之在大帳裡聽見歡鬧聲,雙手撐在兩側,靜聽細賞。
“你……你們……”楚逍退到坐榻一端,退無可退,開口失語。
林汐之目光轉向他,神情靜澈透明,目中似有春池初融,冰面碎閃,“什麼?”
楚逍試着坐正,惶恐未消,倔強起來,面對她,“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就想看看你那個袋子裡的石頭。”林汐之指了一下他腰側袈裟刻意遮掩的地方。
楚逍斷然拒絕,“不行,這很重要。”
“……你不是失憶了嗎?為何覺得重要?”林汐之一面說着,一面挪了位置,靠近他。
楚逍側過臉去,躲開她的視線,“與你無關。”
林汐之又坐近了些,一隻手撐着身子,一隻手蹭過他的腰帶,楚逍退無可退,仰起身子往後倒。
林汐之手一撐,又近了些,“你躲什麼?”
“躲……躲你……”他偏着臉,僵持着不看她。
林汐之趁他慌張,摸到了他系在腰間的布袋,指尖卷了繩子,輕輕抽出,笑道:“我拿到了。”
“還給我!”楚逍撲上去奪,林汐之扯開袋口,看了一眼,袋子裡似有變彩光轉。
她正要問,楚逍的手已伸到面前,她連忙攥緊那袋子,雙手握住護在心口,“你别……我看一眼就還你,畜生還頗小氣,定是哪個娘子給你的信物?”
“信物?”楚逍一臉疑問,收了動作,“你怎知是信物?”
林汐之瞪大了眼睛,“還真是?!”她生起氣來,“誰給的?!快說!”
楚逍覺得冤枉,反問道:“我不知道啊,我知道還問你嗎?你喊什麼?你誰啊?”
“我誰啊?!我是你祖宗!”林汐之站起來,束緊袋口丢在他身上,“你要是不老實交代,我就把你扔到拓查蘭去!你再也别回來了!去做你的臭和尚!”
“我交代什麼呀?!我要是記得還問你嗎?!”楚逍有些惱起,拉高了聲音。
林汐之忽然嘶聲大喊,“你說過你會記得!你說過你會記得的呀!!”
淚光她眼裡閃了一瞬,似失控般不住地滑落,楚逍吓得呆住,眨了眨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