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手,示意林汐之靠近,将她拉在身後,又道:“關大人也過來一下。”
關憲将疊好的窗花紅紙放在了柴火上,壓了一塊斷磚,直起身來想了想,低聲詢問,“要不……把廚子和衙役都喊回來?”
柳随風笑着搖搖頭,神色泰然,“關大人小瞧我?”
“呃……那倒不是……”關憲大步走到他身邊,與林汐之站在一處。
柳随風往前一步,甩着手裡的藥杵,腳步聲漸漸清晰起來,從門前到屋後,皆有。
林汐之握緊了手裡的剪子,她從未傷過人,亦不确定能不能下得去手,但總歸比兩手空空要好些。
關憲将她擋在身側,安撫道:“王妃莫怕,老臣拼了命也會護你周全。”
林汐之不喜這話,隻覺得自己莫名又要欠個大大的人情,忙道:“請關大人護好自己,否則我終究難安。”
柳随風搖頭歎氣,“哎……終究是瞧不起我。”他似是常年如此柔情笑意而皮肉定了型,手裡藥杵一圈圈甩着。
一刃長劍忽然插入門縫,一點點挑開了闩,柳随風手中藥杵一停,在門開的瞬間身影閃到了手持劍刃的人面前,藥杵如落雷砸下,那人應聲倒地。
他又側身輕松躲過一劍,手裡藥杵轉了兩圈,笑意不減,目中卻流露出乖戾來,藥杵自下而上正中對方的下颚,他旋身一踢,眼前的劍與人齊齊騰空,重重落在院子裡。
屋後有人破窗而入,林汐之吓得叫出聲來,關憲擋在她身前,劍芒直逼他的咽喉。
柳随風轉身将藥杵擲出,正中白袍侍衛颠頂,那侍衛雙眼一翻昏倒在地。
他回到屋裡,聲音低柔,“林姑娘跟緊我,帶上關大人,他遲鈍些,我護着你,你護着他,我們合作,如何?”
林汐之聽聞自己可以合作抗敵,頗受鼓舞,點頭道:“嗯,交給我!”
她拉着關憲與柳随風站在一處,兩人一前一後,将關憲護在中間。
“這……這……”關憲左右惶恐,恐的不是刺客,是林汐之……
林汐之剪子朝外,别的不行,保護老人家她定要做到,窗外又進來了兩個,門外還有兩個,将他們前後圍住,一步步逼近。
“這一身錦袍,想來不是山野悍匪,林姑娘可認得?”
“……慎王的人。”
柳随風了然于心,“哦,原來是兄弟相争啊,很平常嘛。”
幾個白袍侍衛聽見他們開始交談,覺得受了羞辱,一個個怒火中燒,“交出林汐之,我們不傷無辜之人。”
“你看,又是瞧不起我的。”柳随風對林汐之說着,俯身去撿腳邊的藥杵。
腦後一道寒意襲來,他稍稍往旁側偏移,林汐之不知如何來的勇氣抓着剪子沖上前去,一下便紮入了揮劍的臂膀,長劍脫力落地。
柳随風藥杵揮起,白袍侍衛臉側一痛,整個人騰空翻轉,林汐之剪子一拔,險些沒站穩,血濺在了裙擺上。
她退到關憲身側,看着那侍衛摔倒後捂着傷口蜷縮哀嚎,臉側紫黑漸起。
“三小姐好樣兒的!”柳随風藥杵指着林汐之,誇贊道,餘光裡銀芒劈落,他略微一挪,藥杵往旁砸去,又倒一個,歎氣道:“真麻煩,你們就不能一起上?”
門外兩個小心翼翼進了門,警惕着不敢妄動,僵持了半晌,柳随風眸中狠戾盡顯,“浪費時間,我還要熬藥呢。”
隻一瞬,他便閃到了兩名侍衛面前,“咚咚”兩聲嗡響,兩個手執利刃的還沒反應過來,已天旋地轉,丢了兵器,雙手抱頭摔倒在地。
柳随風轉向林汐之,目光炯炯,似極高興,“林姑娘可看好了?打人要打對地方,要快,不要猶豫,不一定要體格相當,想學嗎?”
林汐之水靈靈的杏眼閃閃發光,一眨不眨地連連點頭,“想。”
關憲拱手一拜,“有勞柳神醫,餘下的老夫去讓衙役來料理。”
柳随風苦惱道:“不是我說,你家當差的怎麼那麼早回家呀?也不輪值?”
關憲解釋道:“呃……鸾城本就沒什麼事,郡城不大,人也多是匆忙過客,所以……呃……除了城門和老夫,府衙确實沒什麼可守的。”
柳随風上下打量着他,藥杵豎起空空點了點,“大人需居安思危才是。”
關憲一想,拜道:“是,日後我還是改改規矩。”
林汐之附和道:“是啊,萬一有事呢?大人身邊須得留兩個看守的才是。”
“王妃說的是。”關憲再拜,退身出去。
他快步走到偏房院子裡,找到了正圍坐吃飯的幾個衙役,簡單說了幾句,幾個衙役驚得趕緊跑去料理,一面跑一面回頭喊,“大人以後還是跟我們一塊兒吃吧!”
關憲快步跟着,擡手道:“诶!好!你們快去!”
楚逍忍着身上刺痛縱馬狂奔,頂着夜寒亦不肯停下,月色高懸,林野雪光微浮,鳳兒和顔崇安帶着禁軍官兵隻有跟着,手裡纏緊了缰繩。
他們自日落跑到日落,到時,鸾城守城的官兵不知狀況,刀一橫,欲将楚逍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