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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公廁外,魏凜風從公廁走出來,他換上了一件藍白相間的球服,将換下來的校服單手扔給姜然。
“明天還給我。”
“好的。”她雙手接過潦草地塞進書包中。
“等等——我明天直接去你們班上找你……不太合适吧?”姜然不想因為莫名其妙的誤會被當成年級女生的焦點。
“明天中午十二點頂樓見。”
他沒有給姜然異議的機會,背上帆布包幹淨利落離去,留下路燈下單薄的背影。
回到家,姜然拖着疲憊的身子應付姜爸姜媽的開學問候,随即洗了個熱水澡,回到卧室立馬從書包裡将魏凜風的校服掏出來,翻箱倒櫃找出針線盒,開始縫補魏凜風的衣服。
他的衣服殘存着淡淡的洗衣液味。
2010年,沒有網絡,更沒有縫紉教程,想學一門手藝全靠自己薅頭發苦想,她隻能用自己拙劣的針法縫補這個洞,補好後,她将衣服拿遠看,縫起來的地方皺皺巴巴,但眯着眼睛看,其實還是不明顯的。
她長歎氣,重來一次,由當初補自己的衣服變成了補魏凜風的衣服,看似變了,實際還是在補衣服,躲是躲不掉,隻是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躺在床上,她久久不能入睡,思索着,一睜開眼會不會又回到原初的世界,又覺得這個世界的魏凜風好像和現實中的魏凜風有所不同,想到這,她立刻起床,在書桌前掏出草稿本塗塗改改。
溫柔、體貼、紳士。
這是現實世界中的魏凜風,結婚後,他對她無微不至,上到買房買車寫她的名字,節假日對自己家人的節日問候,下到家務全部包攬,包容她的性子。
淡漠、虛僞、表裡不一。
這是這個世界的魏凜風給她的感覺,在學校裡,他是學習好、人品好、相貌好的三好學生,而剛剛又是另外一副冷漠生疏的模樣,和記憶中低聲細語安慰她的少年兩模兩樣。
她思來想去也想不通之間的聯系,忽然忏悔是不是自己騎車把他腦子撞壞了,最後索性幹脆把筆一扔,好好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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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然頂着黑眼圈,走進班裡,一進班中,班上的低氣壓讓她有些不适,兩三群女生圍成一圈,腦袋湊在一起,用氣音說着話,時不時還向李曉麗地方向投來目光。
她地心咯噔一下,她想阻止發生地終究還是發生了。
李曉麗眼角泛紅,眼皮微腫,看樣子是昨晚哭了很久。
“你在cos……熊貓?”宋浩然盯着姜然的眼睛戲谑道。
“……”
她有點懶得理他。
早讀鈴聲響起,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地座位上,昨天張定水吩咐了背誦的篇目,她翻開書,卻無心背讀,身後的唐果一直沒有來學校,如果唐果現在的身份和當年的自己身份對換,那麼此刻唐果應該在教師辦公室接受談話。
不出她所料,唐果和張定水一前一後進了班。
她神情複雜,心思凝重全寫在臉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張定水在講台上,隻字未提唐果學費的事,在黑闆上簡單寫下今天的早讀任務。
不一會兒,她收到了來自唐果的小紙條。
【我的學費找到了,班主任說是是lxl拿的】
姜然持筆,遲遲沒有寫下,她不需要去問唐果,也知道張定水對她說了什麼。
當年,她剛到學校,就被張定水叫到辦公室,昨晚新生入學,宿管阿姨檢查違禁品,當着402宿舍女生的面在李曉麗的書包外側找到了一沓現金,現金上還寫着自己用鉛筆寫下的名字。
【找到了就好】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覺得錢會是李曉麗拿着的了,但她沒有證據能夠理直氣壯地替她伸冤,她對事情的全貌,就如和全班同學一樣,一知半解。
解鈴還須系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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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姜然看着李曉麗倚在走廊的欄杆旁眺望遠方,神色黯淡。
她從書包中拿出自己給她帶的小說,笑着輕輕拍她的肩膀。
“我給你帶的書。”
她緩緩轉過頭,眼神聚焦在書上,雙手接過:“謝謝……”
“我相信你。”姜然話音堅定,将手搭在欄杆上歪頭笑着對她。
“唐果……跟你說了嗎?”
“嗯,但是我還是相信你。”
李曉麗額前的劉海被風吹輕拂起來,露出一對彎而濃密的眉毛,聽到有人信任她,她恬靜一笑。
“謝謝,我沒有偷她的錢,也不知道錢為什麼會在我地書包裡……”
“或許有人動過你的書包,你還有印象嗎?”
她無奈搖頭。
“我不記得。”
“那昨天你在教室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