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完全不反抗,任由沈穗兒拉着往前走。
直到看着他們都出了門,素馨才收了笑,一臉鄭重地看着燭陰:“你知道母親在書房裡幹什麼嗎?”
燭陰擡眸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她畫了三幅畫。”
一副绮麗宏偉,昆侖十二峰林立,落霞峰漫山紅葉,流雲峰雲海舒卷,苦竹林劍竹沖天……
這是素馨她們最熟悉的千秋畫境之景。
一副則是一個開滿花的城,無論春夏,百花怒放。
滿是牡丹的園林樓閣精緻,萱草花在學堂前盡情盛放,素馨花星星點點的長在各處……
素馨從這中間感覺到了很舒适很熟悉的氣息。
似乎與千秋畫境畫靈們同根同源。
這兩幅尚且能夠理解,畢竟本來就像是花枝常畫的類型。
但是最後一幅就令素馨深感擔憂了。
那一幅畫了無間地獄。
妖豔的滴血的彼岸花、白骨壘成的奈何橋、高聳如雲的望鄉台,還有回蕩着百鬼哭号的忘川河。
色調之陰暗、内容之詭谲,完全不似往常。
“跟她最近書架上擺的話本子裡描繪的陰曹地府一模一樣。”素馨擔憂都快溢出了眼眸,“她以前從不畫這些的。”
她以前也不看那些書。
說起這個,素馨有點想去暴揍花月一頓。
自從花月帶了那些恐怖奇怪的詭異故事回家後,花枝就看得瘋了魔,就連書架上的才子佳人俠客将軍的話本子都換成了那種話本。
就連畫的畫都變成了這種風格。
“她這是怎麼了?”素馨擔憂歎氣。
燭陰無奈:“你不是都說出來了嗎?”
“什麼?”
對于他的話,素馨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出于對長輩的敬意,她認認真真思考了半天。
燭陰先生又不是她‘母親’,不會信口開河的。
“話本子看多了。”燭陰淡淡。
“話本子看多了?”素馨提高聲音反問。
但仔細想想,似乎确實如此。
燭陰先生果然最了解‘母親’。
素馨放下心來,繼續去整理扶疏花鋪中新上的各色秋菊。
沈家後院是一個極大的練武場,空闊平坦,除了一棵從花枝這裡得來的苦楝樹以外沒有任何花花草草。
這也更加适合吃烤肉這種煙熏火燎的食物,同樣的,無論來了多少人都能坐得下。
就算來了一隻大老虎也能坐得下嗎?
滌邪堂的幾個少年人呆愣地站在門口,看着花月對一隻滿身傷痕的白毛老虎拳打腳踢,唐六寶怎麼攔都攔不住,而他們的藍鵲堂主就在一旁拍着手,大聲叫好。
“這個老虎是今晚要烤了吃的嗎?”
林長夢眨巴着大眼睛,用最溫柔甜美的聲音說出最可怕的話。
山君的身體抖了抖,努力從花月的拳頭下擡頭,表示抗議。
花枝和沈穗兒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可不能吃,要是吃了萬徑山能把我們這裡踏平。”
不會的。
山君深深歎了口氣,想說話卻突然又被花月擒住了嘴,重重地踢上了一腳。
真好,阿月力氣又變大了。
山君默默吐出一口血,心裡想着。
“這位是萬徑山獸主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花子洛最早鎮定下來,一張口就說破了山君的身份。
他們以前在扶疏花鋪見過,當時萬徑山獸主化作了人形,不似今日一般直接用白虎形态出現。
也不似今日這般狼狽。
花子洛皺眉仔細觀察着山君身上滿是傷痕的皮毛,尾巴斷了半截,前面右邊的腳和後面的爪子都有着深可見骨的傷口。
後背上更是有明顯的爪痕,傷他的爪子估計有毒,翻開的皮肉都是黑色。
這得趕緊救治才行,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醫者仁心的林長夢一聽這老虎不是用來吃得,就着急了起來,連忙上去拉住花月。
花月本來還不願意,直到花枝叫了他一聲,才不高興地讓開。
溫暖且富有生機的綠色光芒盈滿山君身體,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感受着身體裡更加蓬勃的生機,山君向長夢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你怎麼搞的這麼狼狽?以你的實力不至于如此。”花枝問道
山君虛弱開口:“萬徑山叛亂,我被衆妖圍攻,兩拳難敵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