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像一條小黑蛇。”
“可惜我沒見過。”
“沒見過也好。”
“那我小時候什麼樣子?”
“很可愛,很勤奮,很聰明。”
“太敷衍了!”
“絕無虛言。”
“你說——”
花枝的聲音輕緩了些,飄散在夜風中。
“你說世間有情人是像牛郎織女那般長長久久的好,還是日日得見,朝朝暮暮的好?”
“就不能長長久久又朝朝暮暮的嗎?”沉默了一瞬,燭陰忽得說道。
聽到這話,花枝認真地看向他眼睛,聲音發緊:“那會不會太貪心了?”
“人天生就是貪心的,如果不貪心的話,那日日夜夜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涼風習習,花枝靠在燭陰的懷裡,與他十指緊扣。
掌心傳遞着彼此的溫度,他們都不再言語,隻擡頭看那葡萄葉在風中晃啊晃,星河耿耿。
忽而,扶疏院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敲了敲院門。
開門一看,竟是剛離開不久的林長夢。
長夢什麼都沒說,隻遞過來一張紙條。
花枝看了眼紙條後收起,問:“怎麼是你過來的?”
滌邪堂不參與朝政,按理講林長夢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和丹若自幼一起長大,她隻是找我幫忙送個信而已。”林長夢又慌忙補充道,“我不知道信裡的内容,她什麼都沒和我說。”
“沒事的,别緊張。”花枝安撫了下長夢,轉頭和燭陰說道,“丹若送信,說陸鳴刺殺了皇帝,皇帝重傷,陸青蘋和陸鳴都被押了起來,素馨也因為被賜婚受到了牽連。”
“素馨姐姐也被押起來了嗎?”長夢一怔,急忙問道。
花枝手上忙活不停,翻着儲物的畫牌,但還不忘安慰長夢,“對,但是别急,你先回去,不要被牽扯進來。”
滌邪堂處境本來就敏感,林長夢作為洛京分堂的年輕一代翹楚,牽扯進來很容易被大作文章。
長夢也曉得利害,她很快冷靜下來,雙眸清明:“花姐姐在,素馨姐姐應該不會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久了讓人發現就麻煩了。”
花枝點頭,看着長夢化成靈光融進磚縫裡的草中,又借着周圍草木快速離去,無影無蹤。
花枝翻了好久,終于把壓箱底的信物找了出來,畫出小紙鶴,将信物送到素馨手裡。
千秋畫境低調,但并非無名,無論萬徑山還是滌邪堂,都和千秋畫境關系甚密。
素馨隻是與陸鳴定親而已,算不上陸家人,再加之她是畫靈,不受人間的帝皇管轄,隻要千秋畫境這邊施壓,讓宮裡人放了素馨并不難。
不放也無妨,隻要素馨捏碎信物,也會被直接傳送到扶疏。
素馨在天際微微亮的時候回到了扶疏花鋪。
她仍然穿着昨日赴宴的華貴衣裳,頭上發簪明顯少了幾支,應當是用來賄賂士卒。
“多謝母親相助。”
“無妨,以你的實力,皇宮應當攔不住你的。”
素馨苦笑:“攔不住,但是這樣會很難辦。”
素馨當然可以直接從皇宮裡殺出來一走了之,但是這樣陸家姐弟的嫌疑就會多上一重。
“我出來前問了他們要不要也一起。”素馨咬着下唇,“但是他們拒絕了。”
陸家姐弟比素馨想的要固執很多。
“先不說這些,陸鳴真的刺殺了小皇帝?”
“是。”素馨深吸一口氣,“昨夜宮宴最熱鬧的時候,陸鳴忽然暴起,拿劍刺向了陛下。”
“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真的有……”
“不會!”花枝話音未落,素馨就斬釘截鐵地打斷,“陸鳴沒有那個腦子,也沒有那個野心。”
素馨來回踱步,手掌攥得緊緊地,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青蘋更不是那種人,她們都是笨蛋,我叫她們離開的時候,您猜他們說什麼?”
素馨喉間哽咽:“她們竟然說無論如何,陸鳴刺傷皇帝都是事實,将有負于君,君若想要将死,将理應以性命報之!她們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明明隻要跟我離開就能活,但她們就不願意。”
“素素,你先冷靜一下!”花枝還是第一次看到素馨這麼激動,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你先想想,陸鳴既然不想刺殺皇帝,那昨晚宴會上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問他了,他不肯說。”素馨深呼幾口氣,保持鎮定,“我猜他被人控制了,他當時出劍時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靈力波動。”
“既然是被控制了,他怎麼不肯辯駁?”
就算不想跟那些大人們交流,總不至于瞞着素馨吧?
素馨沉默了一會兒,終究癱坐在石凳上,紅着眼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陸青蘋呢?她什麼反應。”
素馨又沉默了。
陸青蘋是什麼反應呢?
當時素馨沒注意到,如今想來,陸青蘋有擔憂、難過、甚至憤怒,但是偏偏沒有意外。
她早就知道陸鳴會刺殺皇帝嗎?
——那麼陸鳴,你真的被控制了嗎?
宮宴前民間流傳鎮國公府有不臣之心,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