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大小姐!”
齊暖豁然回神,便見遊肆正不斷在她眼前晃悠的手。
和那張因為睜開含情的眸子,顯得不再冰冷如殿中神祇的面容。
“我剛收回靈線便見你面色煞白地閉着眼睛……你還好嗎?”遊肆關切地問。
齊暖深深地吸了口氣,睜開的眸子中還很是有些茫然。
但她并不願讓遊肆看見自己這般模樣,于是她垂下眸去,輕輕地道:
“還好……我沒事。”
“謝謝你。”
遊肆看出她心中有事且不願與他講,也并不追問原因,而是由着她的心意,轉了話題道:“無妨。我剛剛探知到,的确是你我相識的那位店小二死在了馬廄裡,他應是被人生生挖去了眼珠,死狀……極慘。”
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但即使是在神器之外的世界,這樣謀害人的手段,自神魔大戰魔族大敗、隐于魔淵幾乎不出後,已不多見了。
确實如方才那衙役推測的一樣,這樣目的性、報複性極強的殺人手法,該是仇殺沒跑了。
但不同于衙役在得知李吉從不與人結仇後不知兇手動機的不知所措,遊肆恰恰知道這樣一個人,他與李吉并無仇怨,但卻有着很強的動機。
如此想着,遊肆忍不住回神,看向齊暖。
猝不及防地,他闖進她已經盈滿悲怆驚怒、如冰似火的雙眸之中。
他硬生生将自己本來想問出的話咽了回去,而齊暖在下一瞬垂眸掩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輕道:“這或許是我逃離此地的代價,讓他承擔了如此的因果,這就是我犯下的罪孽。”
遊肆一怔。
她雖極力試圖控制住情緒,但聲音還是顫抖了起來,“我不信命,我想逃離這必死的結局,但那不該……不該以他人的死來換,否則……”
齊暖猛地擡頭,一雙水光盈盈卻倔強不願落下眼淚的眸子看向了坐在她身旁的遊肆。
“否則……我又與姜聆有什麼區别!?”
迎着這樣的目光,遊肆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垂眸,伸出手來,一點點将她始終攥緊的手緩緩地掰開。
她的掌心,已是鮮血淋漓了。
遊肆能施個清潔術将血迹消去,也能施個恢複術讓她的傷口愈合,但遊肆卻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低下頭去認認真真地擦她掌間的血。
齊暖的手還在不住地顫抖着。
“很疼吧?”遊肆擦着擦着,突然問。
齊暖不答,一直努力忍住的淚水卻在此刻順着面頰落了下來。
啪嗒一聲,滴在遊肆的手背上。
遊肆的動作卻并未因此停滞。他接着道:“大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稱呼你嗎?”
齊暖終于開口,卻道:“你在回避我的問題。”
“即便你行走江湖處處謹慎、敏銳警覺,但你仍舊是那個未踏出京城半步的大小姐。”遊肆恍若不聞,答非所問,“你有着高貴的身份,但現如今你行于江湖,卻并沒有與這身份相匹配的能力,可你并沒有認清這一點。”
“至于你的問題。”他收回手帕,放下她的手,終究是擡起眸來看向她,“這并不是對我的發問,所以我回答不了。”
齊暖卻似乎陷入了某種難以掙脫的狀态——或者說她從剛才起就一直未從這樣的狀态中掙脫出來,她逼近遊肆抓向他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緊救命稻草一樣。
“你是無所不能的神君,竟也不能知道嗎?”她的眼中一片通紅,又一地狼藉。
她的力道很大,但遊肆卻也由着她抓。
他歎了口氣,道:“我雖是神君,但并不是無所不能的。而你的心魔,能親手殺掉它的,有且也隻有你自己。”
“畢竟,你才是女主角。在這書裡真正稱得上是無所不能的,應該是你才對。”